真宫寺美奈秀眉轻蹙的再叹一声,沉声道,“不过在一次往鬼愁府探查时,爹爹曾和鬼见愁有过交手,虽然只斗了十招便各自收手,但爹爹却说‘吾生平历大小战役不计其数,其酷烈无可相比者,但较之此番相斗实不值一提,直如儿童嬉戏打闹,仿佛赏花游山而得褒赏。” 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任逍遥深吸口气,努力让激荡的心情恢复平静,虎目精芒闪闪,一瞬不瞬的窥定娇妻,沉声道:“这些事情我为何全不知晓?”   “蛎崎季广的姑母蛎崎景嘉就是……就是舒明皇后……”   “什么,惟光……不,天皇、天皇陛下的娘亲!”   龙菲芸大讶。   真宫寺美奈黯然点头:“蛎崎季广是舒明皇后唯一的侄儿,七年前舒明皇后病重辞世,死前托付一条天皇善加照料,一条天皇念旧,只把蛎崎季广罢官了事,并严令宫中内外不得提起,违者立毙。继位的三条天皇(惟光)质朴温良、性情仁厚,自然也不会追究表兄弟的旧日过失。至于本派……队长客死异乡乃奇耻大辱,偏偏理亏在我报不得仇,只好三缄其口,避免再提。”   “原来如此,难怪……难怪我做了武林太阁、朝廷关白对这件事竟一无所知。”   任逍遥抑郁不已,仰天长叹,似欲平复时脑中忽然灵光闪现,失去常态的失声叫道:“有了,有了,对付鬼愁府的办法我想到了——恨天啊恨天,枉你机关算尽,联络鬼见愁与我为敌,本教主只需略施小计,不用多废一兵一卒包管去此强敌,叫鬼见愁灰溜溜的返回高丽去,哈哈哈!” 第十二章 天大之误   众女委身随他多时,从不曾见他如此激狂,不由得面面相觑。   任逍遥看在眼里,哈哈一笑,居然一把拦住龙菲芸纤腰,搂过来香了个嘴儿,弄得后者俏脸晕红、娇喘细细时,这才说道:“即刻飞鸽传书,命本教屯驻两湖的水师舰队扬帆出海,直往扶桑!”   “什么,水师!”   一旁的苏涵碧愕然。   “对,再命听雨轩器物工坊多造箭矢、弩机、投石机等物,随时听候调用!”   “逍遥,你要作甚么,又是水师又是弓弩箭矢,难不成……”   真宫寺美奈俏脸倏地转白,娇躯剧颤道,“难不成要打我国!”   “怎么会。”   任逍遥哑然失笑,“且不说扶桑已与大宋结盟,永为同好,就是我任逍遥也不会去动结拜兄弟的国土呀。”   “那……那你调动水师……”   “逍遥是想来一招‘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吧。”   龙菲芸忽然笑道。   “哦,菲芸你猜出来了?”   任逍遥似笑非笑,幽幽然道。   “当年蛎崎季广虚报敌情,间接害死拽船队长,空废虚夜宫无数人力,这回逍遥也想作一次假,大大的诓高丽王庭一把。”   龙菲芸秋波流转,露出个迷人至极的笑容,两个小酒涡若涟漪般荡漾于玉颊上,香唇间现出雪白整齐的皓齿,以其充满慧眼睿智的声音道,“本教水师自长江出海,经东海驶往九洲,中途若然转向,旬日之内可至高丽,容不得王诵不加提防。”   “本教水师乃百战精锐,纵横海域、所向无匹,岂是高丽弹丸小国所能抵挡。”   龙菲芸耸耸香肩,迷人娇态不经意的益发流露,“鬼见愁连帝位都能相让,必和王诵兄弟情深,鬼愁府亦在暗中效命于王庭,岂能坐等亡国而不率众回援。”   “此计之妙处,在于大宋、扶桑已结盟好,无论是以两国邦交之谊,遣水师赐予厚赏,宣我大宋国威,或是以逍遥个人的身份,派麾下教众前往照拂昔日曾由他一手执政的扶桑国,传授曾蒙其指点、学习兵法的各地大名水师战术都合情合理,不会落下任何话柄。如此鬼愁府若不回援,我可连扶桑之兵,尽收高丽之地,鬼愁府若然回援,水师既照常前往扶桑,高丽国想要追究亦是不能。”   “好,好计,此计一出,王诵进退两难,鬼见愁想不回去都不成了。”   苏涵碧抚掌而笑,说不完的妖娆,道不尽的妩媚尽在秋波流转之间。   “水师未必当真要动,免得劳师费饷,做个样子唬唬高丽即可,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消息传递时有意将之透露出去,赶在恨天行动前把鬼见愁逼回高丽,趁机一鼓作气灭尽绝杀,如此江湖可定、武林可安,大宋社稷再无忧矣!”   任逍遥似是全然忘却了尚未痊愈的满身重伤,霍地站将起来,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射往窗外,内中倾透出无尽的自信和傲然,“一月之内灭尽绝杀,逍遥说到做到!”   ××××××××××××××××××××××××××××××××××离开任逍遥卧室时已是月上中天,尽管后者死皮赖脸的着说胸口疼要让苏涵碧留下来照顾,龙菲芸还是强拽着把他拉了出来。   胸口疼是假,想要苏涵碧伴寝渡夜是真,风流盗侠……侠圣,风流侠圣不是白叫的,即使伤重仍不忘御女寻欢。   男人嘛,哪个不风流,哪个不好色。   你要是嫉妒,嫉妒他身畔美女无数,日日夜夜风花雪月,享尽齐人之福,有能耐就去学学他。   一个人保住天极教,一个人收尽扶桑群雄,一个人挽救中原武林,一个人设计就敢扬言灭尽绝杀……   办不到的有什么资格嫉妒他。   以前的任逍遥铜铸铁打,勇健无双,夜御七女尚自纵横驰骋,被真殿光昭、吉弘统幸砍成重伤犹能和林毓秀交缘欢好,现在的他功力尤胜往昔,欢好之时洩后不软,喷薄之际依然一次又一次地疯狂深插,每每捣得那灌满肉膣的精浆不住溢洩,沿著丰盈的腿股一路漫流……   只是这次他受伤实在太重太重,几乎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龙菲芸为丈夫考虑、为天下大计考虑,不得不让他稍加克制,免得纵欲过渡延缓伤势痊愈的时日。——如今落下的,以后再补嘛!   “对了,陈亦希关在哪儿。”   真宫寺美奈俏脸一红,讪讪道:“没……没抓着,让他跑了。”   “怎么会?”   龙菲芸闻言大讶,“妹妹你是一流忍者,夜里拿人无往不利,陈亦希武功虽然不错,早被逍遥吓去胆魄,外面又有无数教众守护……”   “他没有往外跑,而是在太极殿里穿房过屋,和我……玩起了捉迷藏。但不知怎地,追了一会却突然……突然没了影。”   真宫寺美奈美目微见凄迷,正是在她身上从未出现过的迷惑神情,百思不得其解的道,“他要是偷溜出殿,驻防在外的数百守卫不可能没有察觉,要是仍在殿内……当时凤仪、凤姿、秀秀和芙蓉都已醒转,各自呆在屋里等他自投罗网呢,其他空着的屋子全请孟前辈设置好了机关,岂至毫无预兆、毫无声响的就这么突然消失。”   “这倒奇了,莫非他能上天入地不成。”   苏涵碧闻言,亦颦起秀眉。   “怪我……怪我我功力未逮,不然再使一次洞察之眼,岂能寻不着他。”   “会不会躲去了你我房里。”   龙菲芸沉声问道。   “我们的住处在西首,陈亦希却是往东边跑的。”   真宫寺美奈望往前方,喃喃道,“再说了,之后我也回去查看了遍,若是他进过屋子不可能看不出来。”   “若真如此……”   龙菲芸清丽脱俗的玉容露出思索神色,沉吟道,“诺大的太极殿里,还有何处可供他藏匿。”   “应该没有了呀。”   苏涵碧、真宫寺美奈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有,还有一处!”   龙菲芸走动的身子突然一僵,双手在袖中微微颤抖,带得衣袖也簌簌起来,“凤来轩……玄姑娘暂住的凤来轩!”   ××××××××××××××××××××××××××××××××××三女急奔而至,飞速掠到位于太极殿东面的凤来轩外。   这里本是太祖赵匡胤建立天极教时为他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一代才女柳馨怡所建【赵匡胤本无大志,全因挚爱柳馨怡为南平王高继冲所夺,故而奋起,毅然投军,创立天极教,进而黄袍加身,建立大宋,直至一统天下(详见大宋双龙传)】收复荆南时,他虽夺回柳馨怡,却因后者病重只来得及见上一面便香销玉陨,赵匡胤不胜伤感,继位后命龙吟啸修筑巽风城,在太极殿内建此“凤来轩”以悼念佳人,装饰、布置、陈设无不尽极奢华。   凤来轩建成后,唯和柳馨怡相貌极似的花蕊夫人在此住过,赵匡义之妻、皇后王氏;龙吟啸之妻、花蕊夫人妹徐蕴兰皆敬而远之,任逍遥却毫不犹豫的要玄清秋搬了进去,其心其意不言自明。   龙菲芸、真宫寺美奈皆眼力超卓,苏涵碧亦自不弱,远远的便瞧见凤来轩里亮着纱窗后闪耀着两个人影。   两个!   对,两个,一个仪态翩跹、身段儿袅袅,隔着大老远也能感受到那艳冠尘世的绝代风华,另一个却非女子体形,而是十足十的大男人!   两影子靠的很近很近,想也知道是陈亦希逼住了玄清秋,胁迫他不许呼救。   三女对视一眼,各自心惊。   好个陈亦希,果然摸来了这里!   “菲芸,怎么办?”   真宫寺美奈俏脸一红,显为自己的“失职”而觉羞愧,眸子里的关切之色却是真真流露,溢于言表。   “清秋不懂武功,硬冲进去恐怕……”   “我们要做的不是拿住陈亦希,而是想尽一切办法确保玄姑娘的安全。”   龙菲芸秀眸射出锐利无比的神色,令她更是英姿飒爽。   “这样!”   他招了招手,把真宫寺美奈、苏涵碧交到近前,附耳言语了几句。   “这样做……会不会、会不会狠了点?两女几乎异口同声。   “狠?别说太极殿,只要能救玄姑娘,就是毁了总坛逍遥也在所不惜。”   龙菲芸玉容一整,与弯弯秀眉相得益彰的修长凤目,射出智慧锐利的采芒,冷静的道,“何况我们只是演戏,并非真的……”   声音压低,终至细不可闻。   ×××××××××××××××××××××××××××××××××ד走水啦,走水啦——”   一刻钟后,太极殿外燃起熊熊大火,众女惊悚的呼喊在这漆黑的暗夜分外刺耳。   富丽堂皇的太极殿一角这时已被烈焰包围,觉四周热气炙人,灼人肌肤,更有愈演愈烈之势,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瞧来好不骇人。   门外驻防的内卫们纷纷赶来,手忙脚乱的在那救火,喊人的喊人,提水的提水,奈何火势正烈,一桶桶水泼到火上,霎时之间便化作了白气,却那里遏得住火头。一阵阵火焰和热气喷将出来,只冲得各人不住後退。   龙菲芸、真宫寺美奈等诸女这时却全埋伏在凤来格外,只等陈亦希挟持玄清秋出便即一网成擒。   果不其然,喊声一至,黑影霍然站起,拽着玄清秋就往外冲。   眼看要到大门,众女一齐发动。   真宫寺美奈手拧“巳——未——午——卯——未——午——卯”诸印契,使出以前她并不擅长、这时却已熟练掌握的水遁水牢术。   龙菲芸身形疾展,使动摄空幻影之术飞掠过去,算准陈亦希出门被水牢术困住的刹那,恰好掠至身侧,一把就能将玄清秋抢出来。   苏涵碧手中捏着一包“醉仙甜酿”的药粉,这是天下五大奇毒之一的“浊”哪怕闻上一点任你功力再高也要头昏脑胀。   其余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也守在一旁,不是持剑在手就是运气于胸,怕是玄清秋一旦脱难,不把陈亦希砍成肉泥决不罢休。   陈亦希跨出门槛,水牢术立时发动,两股水箭腾冲而起,卷住了他的脚踝,接着搠腿而上,只需片刻就能把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醉仙甜酿业已洒出,兜头盖脸的罩将过来,众女只闻到一丁点已然头晕脑胀。   谁曾想,陈亦希就那么轻轻一抬脚,缠住腿踝的水束瞬时崩碎——真宫寺美奈全力催发的水牢术居然轻易被破!   醉仙甜酿撒了一脸,陈亦希却连晃也不不晃,好像全然无事,拉住玄清秋的手轻轻一带,轻易将她揽入怀中,龙菲芸变招极快,九天玄穹剑骤然出鞘,“唰啦”电射往前,像一道闪电般迅疾无伦的直刺过去。   这一剑乃她毕生功力所聚,速度之快、威力之猛简直无与伦比。   电光火石间,剑锋已到了他咽喉要害前的方寸之地、森寒凛冽的剑气,已刺入陈亦希肌肤毛孔,陈亦希却突然笑了,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易易的随便一夹。   龙菲芸还没听见他的笑声,剑锋已被他夹住。   陈亦希的出手竟远比声音还快!   同一时间,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一齐攻到,掌劲、剑风笼罩了陈亦希四周所有的空间。   陈亦希身子溜溜一转,手掌已托住了龙菲芸的右肘,轻轻一带。接着就是一片金铁交击之声,几柄长剑互相撞击,火星四溅,迫得众女一齐退后,满怀惊异的瞧着他,玄清秋却还被陈亦希稳稳当当的扣在怀里。   陈亦希!陈亦希哪有这等修为,遭遇偷袭还能抵挡七女!   近乎完美的俊伟脸容,几近无法挑剔;悠然自得的迷人微笑,决无任何女子能够抗拒;豹子既充满爆炸力,又是线条优美的雄伟躯干时刻显示出吸引人的非凡素质,英伟的外表下似有无穷尽的内涵等待你去发掘和发现。   此时他的一对眼睛充盈可令任何人心动的沉郁神色,那是种使人没法抗拒的表达力,哪怕连心肺也掏出来给你看也心甘情愿,纵使在如此尴尬的情况下,他的风流潇洒、充满反叛性和为爱情一无所惧的独特浪子气质,使他站在哪儿不单毫不令人感到突兀,且让人感到只有如此,方可以显出他至情至性的放纵。   如此男子,除了任逍遥还有谁人。   任逍遥!   大半夜的,他去玄清秋房里做甚!   而且是在想留苏涵碧渡宿,却被龙菲芸强行拖走后。   众女一齐愣住,七双修眉横黛,星目澄波的美目忿忿然盯住他,大有不解释清楚,就和任逍遥誓不罢休的气概。 第十三章 玄女情动   “这个……这个……”   任逍遥俊脸通红,显得甚是尴尬,忽然两眼发直、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喊道,“啊呀,这么大火,快快快,快把它灭了。”   “哼,少在这顾左右而言他。”   龙菲芸瑶鼻轻哼,美目往火场一扫,“各殿顶燃烧之前都已铺以泥沙,再在泥沙上堆柴浇油,点燃火头,别看烧起来声势骇人,其实对大殿毫发无损,一会稍加清理便能平复如初。”   “就算不这样,大殿烧就烧了,最多重盖咯。”   南宫凤姿扁扁秀美的樱唇,姿态神情有那么动人就那么动人,她心里没有钱的概念,几万、几十万、几百万两都是数字,倒是很想逍遥哥哥为什么深夜跑去玄姐姐房里。”   “快说,快说清楚!”   水如容最是心焦,左手叉着小蛮腰儿,右手差点戳到任逍遥鼻子上。   众女白担心一场,这会也跟着起哄,一时间莺莺燕燕的娇斥声、追问声,吵闹着、解围声此起彼伏的回荡在太极殿中。   忙着浇水灭火的内卫们看在眼里一个个掩嘴窃笑,英明神武的大教主居然也有被夫人们威逼得时候“够啦!”   任逍遥猛一发喊,把众女的声音压了下去,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张嘴“哇——”   的喷出一大摊鲜血。   “逍遥,你怎么了!”   这会是八声紧张无伦、充满关切的娇呼。   “怎么了,被你们七个……打得……”   任逍遥弯着腰,捂着胸,一边咳嗽一边应道,“七个人呐,玩命的招呼我……咳咳……”   水芙蓉怀疑的瞪着他,嗔怒道:“喂,又在装啊,少林寺后山那会我们被你骗,这次不会再上当的。”   “骗?咳咳咳……”   任逍遥是真真正正的面色惨淡,连说话都带着陡,“我的伤……本来就没好,你们几个……咳咳咳……”   这回他倒没假装,本来嘛五脏六腑全部受伤,根本动不得真气,虽说架开南宫凤仪、南宫凤姿她们的剑招掌劲时用的是九转归原劲,没动自身多少内力,但破掉水牢术和夹住龙菲芸那剑却着着实实考教的是真功夫,吐血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是真的呀,逍遥他没装。”   苏涵碧过来一把脉,俏脸写满惊异和紧张。   “快,把逍遥扶回房里!”   “快去煎药!”   “拿毛巾!”   众女全慌了手脚。   只有龙菲芸尚还保持镇定,九天玄穹剑朝天一指,秀眸射出锐利无比的神色,巾帼英姿横露无疑,厉声道:“内卫只留一小队灭火,其他人全部出殿。记住,今晚看到的事情一概保密,谁敢对外乱说,以谋逆论处!”   “是!”   众内卫齐声答应,列成队列依序出殿,其中一人衣衫凌乱,像是才刚换上,面目则被烟火熏得全黑,临出门时回头一瞥,眼睛掠过浓烈的杀机,冷酷的唇角露出一丝充满恼恨和残忍的笑意。   ×××××××××××××××××××××××××××××××××ד倒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清秋房里!”   任逍遥一碗药没喝下肚,水芙蓉已在一旁喳喳呼呼的追问起来。   “哇——”   任逍遥把碗一搁,喉咙里那半口差点没喷出来,“逍遥,慢着点。”   南宫凤仪关心情切,一边拍着爱郎背心,一边嗔怨道:“有什么事明天说也成,何必非但今晚……”   “他对玄姑娘图谋不轨,当然要问个清楚!”   “就是,大哥哥身上带着伤哩,半夜里却到处乱跑。”   林毓秀俏脸红红的,像个才熟透的苹果,表情又是涩旎又是害羞,想必是回忆起了在市町御馆任逍遥重伤之后硬拉着她求欢的场景,以为大哥哥又要干“坏事”而且对象是玄清秋。   任逍遥挠挠头,道讪笑:“其实也……也没干什么,我就是去……”   “你想留涵碧下来,龙姐姐却把她拉走,万般无奈只好去凤来阁‘欺负’玄姑娘了,对不对呀。”   真宫寺美奈居然也在怀疑。这也难怪,任逍遥受伤之重,她和龙菲芸都听苏涵碧说得清清楚楚,不在房里好好休养,却莫明其妙的出现在凤来阁,出现就出现吧,时间上却拿捏得那么准,几乎她们前脚离开任逍遥后脚就溜了去,完全不像是一时兴起,而是早就打好了主意。   打好了动玄清秋的主意。   玄清秋家破人亡,孑然一身,任逍遥为了救他三番四次的连命都差点拼掉,以身相许本来也没什么,何况两人一个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一个天香国色,艳绝尘寰,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收为床弟私宠也没什么。   问题是大半夜的、身受重伤、留苏涵碧被拒这几个条件凑一块性质就严重了,说难听点就是好色成性,寡廉鲜耻,为了求欢命都不要……   你说众娇妻看在眼里,能不发火吗。   “不是啦……咳咳……我真的……真的没有……咳咳……”   任逍遥局促的想要解释,但因为严重的伤势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你们误会了,任大哥……任大哥到凤来阁其实是为了……是为了……”   玄清秋两边脸蛋分别升起一抹殷红,使她更为明丽照人,娇艳欲滴,清雅不可方物,含羞垂首轻轻道,“是为了保护……保护我。”   “什么,保护你!”   “嗯……”   玄清秋两边玉颊同时被红晕占据,螓首垂得更低了,轻轻道,“逍遥说他看见……看见真宫寺姐姐不提那什么陈……陈什么……”   “陈亦希。”   “对,任大哥看真宫寺姐姐没提陈亦希的事,知道没有抓住他……怕、怕陈亦希无处躲藏,找机会……找机会挟持我,就到凤来阁保护……来保护……”   众女面面相觑,皆自愕然。   “他、他这样一副残躯还保护你!”   水芙蓉半信半疑的鼓着腮帮,撅起娇悄的小嘴儿狠瞪着任逍遥。   “用……用不着动手,吃了我一计九转归原劲,那废物估计看着我就吓跑了。”   任逍遥靠着枕垫,勉强一笑,齿间血迹斑斑。   “太极殿外守得密不透风,陈亦希进来容易……想出去就没那么简单了。”   任逍遥眼帘低垂,断断续续的道,“美奈行事……谨慎,如果没有追到陈亦希……肯定猜到他躲了起来,会把太极殿里……空着的屋子仔仔细细地搜一遍,同时也会想到凤仪、凤姿、芙蓉、秀秀你们……你们几个武功不弱,加上有了提防,陈亦希绝不会行险绑架她们,唯一的可能就是……去了凤来阁。”   任逍遥大口喘着粗气,颤声道:“菲芸、美奈、涵碧你们走后,我……我越想越是担心,所以……咳咳咳,所以去了那里……咳咳咳,哪料得突然听见起火……我还以为……还以为是陈亦希放得……”   “好了,逍遥,别说了,是我们不好,是我们误会了你。”   水芙蓉瞧他这副惨状,知道错在自己,差点后悔得哭出来。   “大哥哥,秀秀不好,秀秀不对,秀秀错了。”   林毓秀眼眶含着泪,只差没扑倒任逍遥怀里嚎啕大哭。   玄清秋站在最后,秀目凝注着为了保护他全然不顾自身伤势,被众娇妻们误会不说还给弄得当场吐血,在教众面前出尽洋相的任逍遥,美眸氤氲起一股若隐若现的水雾,投射出复杂难明的神色,思绪飘回到半个时辰前。——陈亦希刚逃到凤来阁里的时候。   ××××××××××××××××ד砰——”   窗被撞开,一道黑影飞掠而入。   “谁!”   玄清秋早被屋外的喧闹声惊醒,和衣躺着,这时凛然一惊,抄起贴身带的匕首,娇声叱道。   这把匕首名叫“麒麟牙”是契丹王室多年增藏的异宝,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还在其次,一旦被它割伤即出血不止,流够三日三夜方能止住,幼时他随鬼冥神君去辽宫做客,偶然见到了辽国的箫太后,箫太后看她聪明乖巧,很是喜爱,顺手将这把麒麟牙送了给她,以作不时之需。   那时他年纪尚小,武功也若,自然需要一柄利刃用来防身,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到哪都随身带着,只是后来尽得鬼冥神君真传,只有他要别人命的份,自己遇不着任何危险,麒麟牙也就成了随身把玩的装饰。   服用九转乾坤丹后,她的身体脱胎换骨,五绝王蛊之毒尽解,自小练大的一身武功也消失得点滴不剩,这些日子来虽然一有机会就默习心法,却只恢复了区区两成,只好重新祭出这把连鬼冥神君也感忌惮的麒麟牙。   “是我啊,师妹。”   声音沙哑、急促,带着粗重的喘息。   “师兄!”   玄清秋一惊。   “你……你怎么在这?”   “我收到消息说任逍遥身受重伤,想来刺杀他,哪知这家伙竟是装得,故意……故意诱我上钩。”   陈亦希咬牙切齿的低骂一声,大步走到床边,藉着窗外透入的月光,看得出他满头大汗,狼狈不已。   “什么,你要杀任大哥!”   “对,这畜生骗师父发下重誓,自此不在和中原武林盟为敌,不杀此人不足……不足以泄愤!”   陈亦希背靠墙壁,“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幸亏师哥聪明,这才逃了出来,哪知竟又撞见那个扶桑来的女忍者。”   言语中充满对任逍遥激愤和敌意,明明鬼冥神君立誓非任逍遥所为却一股脑的推在他身上。   “好家伙,这小泵娘的轻功有够高的,要不是我练了无妄血咒的前两层心法恐怕早就被他截住了。”   陈亦希忙不迭的擦着汗水。   “玄姐姐是扶桑国第一大忍者流派北辰一刀流的上忍,武功自然了得。”   “一对一的单挑我可未必怕了他。”   陈亦希死要面子,支吾着道。   “这样的忍者师父使出‘天灾劫火’能一打十,听说任大哥他赢了师父,那么至少也……”   不知怎地,玄清秋竟帮任逍遥说起话来。   “任大哥,任大哥,叫得真亲热啊!”   陈亦希冷笑道。   “亲热?哼,不这样叫任逍遥会信任我,不这样叫我能一直呆在他身边而没有暴露。”   玄清秋眉眼一抬,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厉,反唇相讥的道……   陈亦希呆了一呆,压低声音追问道:“既如此,师父让你拖住任逍遥,无论如何别让他在武林大会时赶到巽风城,为什么却失败了!你知道为了这个计划师父付出了多大心血,前前后后做了多少安排……”   他喘着气,牙齿磨得咯咯作响,狠声道,“天衣无缝的计划啊,所有细节都掌握的分毫不差管教逼得那些所谓的正道高手一个个横剑自问,完成一统江湖的大业就在顷刻,这……这样的千载良机一辈子也等不着第二次!现在好,任逍遥在最后关头突然赶到,师父又一时不慎败给了他,依对摩尼大神的立下的誓言,我等再不能与中原武林盟为敌,你说你……你……”   “我什么我,我尽力了!”   玄清秋咬着粉嫩的薄唇,局促的辩解道,“按照往常赶路的日子算,我在花萼谷拖延了最少十天,他们再怎么赶也是来不及的,哪知……听雨轩富可敌国,每一匹马都是千里良驹,奔驰起来不知道多快。我发现情形不对,路上故意装病,极力拖延行程,本来也该成功的,哪知却在江陵是遇见了智障老和尚,偏偏智障老和尚又在几年前就和任大哥说过‘你我倘在相见,中原武林必遭浩劫’这样的言语,任大哥发觉情形不对,这才和几位前辈先行出发,换上最快的好马,不眠不休地连夜赶路……”   “你……”   陈亦希待要辩驳,玄清秋不依不饶的道:“你们不是派人偷袭少林嘛,怎么却失败了,叫这老和尚跑了出来,不然……不然根本没这些事,你不自省也就算了,居然还埋怨我,真是不知好歹。你也不想想,我孤零零一个人呆在他身边,受了多少累,吃了多少苦,一身武功都赔了去,现在只能靠麒麟牙防身,想听句安慰话吧,等来的却是一顿痛骂……”   这番话连珠箭般说出,竟是她这一生从未有过的迅快语调,待得醒悟这是在替自己辩护,而是陈亦希一个劲的漫骂诋毁任逍遥,自己要帮他把这口恶气争回来,所以才把对师兄如此激愤时,俏脸早已晕红似火,两边秀颊蒸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神情姿态和热恋中的少女为情郎辩驳时没有两样,亏得是在夜里师兄瞧之不见,否则非把肺给气炸不可。   陈亦希何曾见过娇悄灵秀、柔媚可人的师妹气成这样,哪里舍得再去说她,讪讪道:“好了,师妹,是我们不对,我们没有完成任务才害你白白受苦,功亏一篑……”   “好了,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快走吧。”   “走,为什么?我还想在这躲一晚呢。”   陈亦希急道。   “一会任大哥肯定到我这来,你说你该不该离开!” 第十四章 小楼夜话   “什么!大半夜的任逍遥到你这来!”   陈亦希甚至一震,双目喷射出急怒交集的火焰,狂喝道。   玄清秋像是有意气他,樱唇角逸出一丝微仅可察的笑意,漫不经意地油然道:“巽风城是任大哥的,凤来阁自然也是,想来当然就来咯。”   “你……你……”   陈亦希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颤抖的举起手来,面色苍白如纸,牙关咯咯咯的打着颤,一双眼珠犹如饿狼的眸子,在这漆黑的暗夜里散溢出似若择人而嗜的凶狠芒光,“你是不是……是不是和他……不,不不不,是他、是他把你……把你……”   陈亦希心里一急,连说话也不着边际起来:“是……一定是的,任逍遥这畜生风流成性、卑鄙无耻,见一个睡一个,不知糟蹋了多少姑娘,何况是师妹你这样的绝色家人……啊啊啊!”   猛然摁住腰间剑柄,作势要抽。   “你想干什么。”   玄清秋美眸眨也不眨,淡淡地吐出一句。   “我要杀了他!”   陈亦希低吼一声,宝剑抽出一半旋又僵住,显是想到自己和任逍遥的武功相去太远,别说杀他,能跑掉就算不错了。   看他这副又急又怒偏却无可奈何的样子,玄清秋反而笑了,长长弯弯的睫毛眨都不眨,悠然道:“我来中原后,常听人们说起一句老话,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前总弄不明白,今儿算是开眼了。”   “你说我是小人!”   “对啊,难道不是么。”   玄清秋表情淡漠,神态恢复了她在修罗教时惯有笃定和冷静,“任逍遥是圣教的敌人,更是师父不共戴天的仇敌,这我并不否认,但即便站在对手的角度来看,我也不能否认他是个知理守节的正人君子,仁、义、理、智、孝每一件、每一样都是万中无一。”   “胡说,你别为了气我,故意往他脸上贴金!”   “我没有胡说。”   玄清秋心里忽然生出只小鹿,撞的她心儿砰砰直跳,好不容易才中红霞满布中恢复的秀颊居然开始微微发烫,情不自禁地为任逍遥辩护起来,“论仁,他不惜身受重伤,挽救了千千万万的濒临绝境的中原群雄;论义,他不惜豁出性命,像全天下担保他的结拜兄弟绝非绝杀中人;论理,他一力促成大宋和扶桑国结为盟友,汇泽两国千万百姓;论智,他以十万对四十万,逼得辽国战神、你最崇拜的无敌将军耶律斜轸横刀自刎;论孝,他时时刻刻惦念着辞世的父母,说是只待绝杀平息,即前往天山取回母亲骸骨和父亲同穴而葬。”   陈亦希见师妹反过来帮任逍遥说项,心中正自恼火,忽然听到“往天山取回母亲骸骨”这一句,脑中灵光乍闪,狡目咕噜噜转了一转道:“师妹,你该不会有意诓我吧,开始说他是个正人君子,没有对你做出什么逾礼之举,为何却把这样紧要的事情说给你听——堂堂中原武林盟盟主、大宋冠军候,不在巽风城坐镇却要千里迢迢跑到天山去,传开了怕是又要生出一场风波吧。”   玄清秋正忙着压抑心如鹿撞的女儿情态,随口应了一句:“信不信由你。”   混未料到话中透出的致命玄机,就是这区区几个字日后害的任逍遥几乎丧命,众娇妻也饱尝了一回天人永隔的凄伤和悲怆。   “快走吧,过一会任大哥真的要来了。”   陈亦希筹谋诡计的当儿,恢复过来的玄清秋急切地催促道,对于师兄面泛冷笑,目中杀机凛冽、恨意凛然的狰恶表情,失去武功的她竟全然未觉。   “你怎么知道他会过来,莫非之前约好的。”   陈亦希话中的酸意明显少了,大概是已经想到置任逍遥于死地的方法。   “行刺既然失败,外面肯定围得铜墙铁桶似的,你想走根本走不了,微一的选择就是躲在太极殿里等待时机,或是抓个人质,威胁任逍遥放你离开。”   玄清秋轻吁一口香气,横他一眼,语带相关的道,“太极殿里住着的姑娘只我‘手无缚鸡之力’,若在各处可以藏人的地方搜不到,你就一定潜入了凤来阁!”   “那正好啊,我挟持你逼任逍遥就范,乖乖的送我出去。如此既不废吹灰之力,还更让他对你好不起疑。”   “哼,你以为任逍遥还是以前初出茅庐、武功勉强,为了避你一剑自己跳崖的毛头小子?”   玄清秋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儿,下巴向旁边稍稍移动一下,虽然是在黑夜里,虽然没有做出太大的动作,但就着窗外透入的星月微光,陈亦希还是感受到了她不屑一顾的面部表情,只是这回他没有发作,默默记在心里——现在积淀的仇越深、狠越重,日后看着任逍遥一步步踏上绝境时就更惬意、更畅快!   “先天无上罡气、九转归原劲、凌霄剑诀、飞仙化羽、摄空幻影、一苇渡江这些我就不多说了,忍影分身术、瞬身之术、雾隐之术、天照、月读、雷切,你哪样听过、哪样见过?”   玄清秋一对秀眸锐利起来,语气却静如不波古井,“还有那一招之威惊天地、泣鬼神,劈得你差点命丧当场、要不是我装毒发喊了一句你连尸骨都未必能剩下的燕返秘剑——挟持我,哼哼,架我脖子上的剑恐怕动都来不及动,你已经去见摩尼大神了。”   陈亦希唇角抽动了两下,显是强自按捺住心中怒火,沉声道:“好吧,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走,立刻走,去大门左拐第三间房躲着,等明早换班再离开这里。”   “什么,大门左拐第三间!”   陈亦希先是一怔,猛地跨前冷声道,“任逍遥的住处离那就隔几间房,你要我躲去那不是送死么!”   “你懂什么,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玄清秋瞳仁收缩,精光迸射,流露出智慧的采芒,“在我这找不着你,龙姐姐她们是不会睡的,肯定会唤内卫进来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再搜一遍。任逍遥武功高超,灵觉更是天下无双,按常理论你是不可能自寻死路到附近藏身的,所以内卫们必定是到最后才会去检视那里,以你的能耐不会不知道如何利用这个时间差,巧妙的制造机会离开吧。”   ××××××××××××××××××××××××××××××××××陈亦希走后不到片刻,门外便响起了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脚步既快且轻,在这宁谧的夜里几乎为不可闻。   玄清秋一听,脸色却自变了。   如果是任大哥,走动时怎么可能发出声音。   以他冠绝当世的超卓轻功,别说自己仅余两成功力,就是功力全在也不可能听到他一丝一毫的响动。   是凤仪姐姐或者美奈!   也不对,女儿家的脚步声不是这样。   那会是谁,谁会深更半夜的到凤来阁来。   玄清秋开始有些儿心慌,情不自禁的抓紧了麒麟牙。   “玄姑娘,你睡了么。”   声音响起,居然是任逍遥!   玄清秋呆了一呆,忘了回来。   “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了好一会,接着轻轻的有问了一遍。   “任……任大哥,是你么。”   一则有点难以置信,二则为了掩饰身份,必须表现出家破人亡的豪门少女应有的娇弱,玄清秋这话问得怯生生的,带着几分微微的颤音,全不像方才‘教训’陈亦希时那副咄咄逼人、不容置谑的样子。   “嗯,是我……咳咳……”   任逍遥身子一倾居然把门推开了,跌跌撞撞的前倾好几步才止住身形。   “任大哥,你怎么了!”   玄清秋看得傻了眼,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过去搀扶。   “没……没事……我没事,着了凉而已。”   任逍遥摆摆手,极力想要装出安然无恙的姿态,但颤抖的声音和倚着墙壁才能站稳的身体却出卖了他。   玄清秋若真是玄门大小姐,或许就给偏过来,偏偏她懂武功且武功不弱,还对任逍遥的武功修为、本领能耐知道的一清二楚,一眼便看出他是旧伤复发,更有愈演愈烈之势——以先天无上罡气之能,普通内伤再重稍一运转照样能压将下去,至不济也能装得行动如常,然则任逍遥不但脸色苍白,身躯亦是遥摇欲坠,俨如风中之烛,稍不注意就要熄灭,委实令人心惊。——如此重伤还过来保护自己,委实让人感动。   “任大哥,你别乱动,来,喝口茶吧,这样会舒服一些。”   玄清秋搬过张椅子扶他坐下,把一杯热茶捧到他手上,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任逍遥举杯“咕嘟”“咕嘟”的喝了个干净,起伏的胸臆这才稍见平复。   “任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   “方才有个坏人进了太极殿,美奈一时失手……咳咳……没有擒住他。”   任逍遥深吸口气,努力压抑住语调中轻微的颤抖,“我怕此人走投无路,闯到凤来阁惊扰与你,所以就……咳咳咳……”   “可是……可是你都这样了……”   “咳咳,武功上的事情你不懂……”   任逍遥见佳人无恙,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眼色比起之前稍稍好转了些,隐隐恢复了几层血色,“这次的坏人只是小角色,即使我只余几层功力,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   “昨日我听苏姐姐说,你的伤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至少要将养十数日才能痊愈,即使……即使要保护我也不该亲自过来,唤龙姐姐、真宫寺姐姐她们代劳就可以了呀。”   玄清秋睁大美丽的眸子,大急道。   “唉,这几日她们已经够忙得了,当该好好休息才是。闹了这一晚之眼看就到子时,再不小憩一会会累坏的。”   玄清秋咬着唇儿,又急又快道:“可是你比她们还忙呀,白日里常常连影子都看不见,身上还带着重伤,不是更应该……”   “我忙是作为中原武林盟盟主职责所系,而美奈、涵碧、凤仪她们则是在努力的尽自己作为妻子的义务,希望能用她们的力量为我分忧,为我解愁,帮助我我尽快好起来。”   任逍遥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往窗外,感慨万千的徐徐道,“现在我该尽一尽的作为丈夫的责任,单独守着你,护着你,让她们能在后半夜里好好休息——我难受一点、痛苦一点没关系,只要是为了她们、为了你,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饴。” 第十五章 一语缚八心   玄清秋倏地抬首,美眸射出无比复杂的神色,一瞬不瞬地凝住着任逍遥。   这个男人,这个世上绝无仅有的好男人,这个在所有人眼里风流成性、处处留情的男人居然忽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我难受一点、痛苦一点没关系,只要是为了她们、为了你,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饴。”   在这个年代,这个男人为尊,女人永远只是附庸和床底间取乐的玩物、没有任何地位、任何权力的年代,任逍遥居然肯为了让娇妻们多睡一会,宁肯那副拖着重伤未愈、随时有崩坏危险的身体来这里保护自己。   这是何等的情深义重,何等的关怀备至。   他已完完全全抛开了世俗的理念,把娇妻们放到了和自己平等……不,是比自己还重要的位置。   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一件小事,倾透出的却是如海深情,爱人抵此、用情至斯,这样的男子叫她如何抗拒。   玄清秋从小在修罗教长大,见惯人世间的艰险和毒辣,卑鄙无耻、始乱终弃的男人见过不知多少,而任逍遥就像是人海汪洋中晶莹纯净的清流、黑夜中一点永恒不灭的焰光,让她知道原来世上的男人并不全都像自己见过的或想过的那样,至少还有一个至情至性、至爱至真的任逍遥。   早在任逍遥为取木宝异果救她而自悬崖坠落,当场摔成重伤时,她心中已对任逍遥生出情愫,这些日子来她一直试图摆脱这种心理却是力有未殆,那种使人肝肠欲断的痛苦一次次的折磨着她,使他经历了有生以来最伤透心的一段日子。   现在她明白了,任逍遥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好男人,爱上她是自己的荣幸,失去他自己将一无所有,自己的生命将再没有任何意义。   “你在这样,就不怕……就不怕伤势加重,迁延痊愈的时日甚至落下终生无法痊愈的恶疾么。”   玄清秋芳心被一种前所末有的情绪彻底支配,情不自禁的问。   “怕,当然怕!”   任逍遥猛然抬首,因伤重而略显黯淡的眸子中投射出千般爱怜,万种柔情,一字一顿的缓缓道,“但我更怕得是你受到伤害,即使只有一丝一毫。所以我来了,来保护你,即使拖着这副在你看来犹如风中之烛般的残躯。”   玄清秋脑际轰然一震,生出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表达的奇异感觉。   他、他为了我……为了我可以连命都不要!   玄清秋闭上美眸,玲珑浮凸的酥胸高低起伏,诱人至极点,一阵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烈的温馨占据他全心全灵,再睁开时双目涌出令人难以理解的炽热神色,秀眸深注的望向任逍遥,心头一阵颤荡,真怕看到的、听到的只是刹那间的幻象,更会因某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今这一切会忽然间消失。   她差点丧失理智,差点扑入任逍遥怀中,献上令他魂销意软的激情香吻尤幸尚能紧守最后一点思维,但目光却再无法从他身上离开。   任逍遥亦在凝望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回报他炽热的目,关切的眸神逐渐被如海深情替代,似是要把心底的感情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眼下,更胜过千言万语、绵绵情话。他怜、他爱、他惜,对于这个全家惨死绝杀手中、孤苦伶仃、失却依靠的纤弱少女,他已由最初的关怀、帮助变成了无尽的爱护和怜惜。   即使纵横情场,即使御女无数,他也和玄清秋一样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差些按捺不住的要将眼前美人儿拥入怀里,寻上她香唇,使劲地吻她,抚摸她柔若无骨的香肩,用尽热情、力气,毫无隔阖地表达出自己对她爱恋。   两人的目光像磁石般互相牢牢紧吸,再无法挪移分毫。天地间恍惚只剩下他和她,精深像潮水般从现实的世界退返纯心灵的精神天地,彼此接合,作最亲密的接触,他们的肉体虽然隔着桌子,但他们的心却是零距离的,相互贴紧、浑融为一。   时空仿佛凝滞,两人的感情则如缺堤的暴潮,再非任何人力可阻挡和遏制。   “走水啦,走水啦——”   门外忽然响起女子的惊悚的呼叫,接着便是嘈杂而喧闹的呼喊声、脚步声。   当然,还有冲天而起的火光。   任逍遥猛醒过来,瞧着窗外不断腾起的浓烟,既恨陈亦希焚烧宫殿,要把这耗尽无数人力物力的建筑付之一炬,更恼他坏了自己和玄清秋单独相处的宁静,勃然大怒道:“好家伙,居然敢在太极殿放火,意图制造混乱再趁机逃跑。”   起身要去拿人,才刚站起,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玄清秋急待搀扶,任逍遥却摆摆手,身子晃了两晃,脸上红光一闪既逝,霎时挺胸屹立,站稳了身子,疲惫之色亦自尽去。   玄清秋要是不懂武功,这时或就过去了,她偏却懂,而且不是一般懂,抬眼便看出任逍遥是群强运真气硬生生地把伤势压制了下去——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动不得内劲,否则稍有疏失带来的就是五脏六腑永难痊愈的损伤。   别人绝对要考虑许久,甚至会极力避免的事情,任逍遥却当机立断,毫不犹豫的做了,看见火起他连想都没有想过立即催动真力准备出去拿人。   是的,在他心里,自己所爱的女人永远比自己重要。   玄清秋感动了,真真正正的感动了,这个被鬼冥神君从小带大,被他一手培养成的冷酷无情、高傲孤绝、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触动心弦的邪教圣女,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眼角滑落,流过那吹弹得破的脸颊。   虽然在一瞬间,她双日既泪光消敛,回复冰雪般的冷静,但无疑任逍遥已在她心中扎下了永难磨灭的印记。   她这一生再忘不了他了!   任逍遥走开几步,忽又转了回来,沉声道:“之前我运力过剩,现在用不了直觉,坏人若躲在外面未必能够查知,要是我一走他就冲进来对你不利,怕是……你还是跟着我一道出去吧,这样就算他师父来我也拼尽全力不让你损伤分毫。”   玄清秋心口砰砰直跳,眸子里羞中有爱,细腻洁白如编贝般的牙齿轻轻咬住红唇,模样说不出的媚魅。   任逍遥无心欣赏,强有力的大手抓住她纤弱的一对柔荑,径自向门外行去。   绝色尤物就是绝色尤物,长腿错落间,身段儿袅袅,虽有襦衫绸裙遮盖,却掩不住她胸腰、腿股修长滑润的曲线,此时若自身后望去,绸裙飞起,束裤乳白,叫人一见就能臆想出衣下的双腿该是何等的修长标致,骨肉匀称。   天香夜染衣,国色朝酣酒,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不配任逍遥还能配谁。   任逍遥为保存功力没有开启第六感,玄清秋只恢复了两成内劲也没有发觉门外埋伏的龙菲芸和真宫寺美奈。   开门的刹那,任逍遥并无防范,他知道就算陈亦希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来捋自己虎须,然而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被当成了陈亦希。   水牢术发动时,他还有些迷惘,不知是谁、为什么要把这禁锢敌人的忍住用在自己身上,只想到要把玄清秋护住,无论多么犀利的攻势都要承受下来,无论多么犀利的攻势都不能让他通过自己这关。   待得龙菲芸毕生功力所聚的一计“月舞天涯”击到,任逍遥才猛醒过来,赶紧运九转归原劲,借龙菲芸之力挡住了众女接踵而至的凌厉招式。他不敢确定陈亦希是否已经远遁,所以用了单手,而另一只则自始至终牢牢的揽住玄清秋,如此功力的损耗至少是用双手三倍!   别看他两根手指轻轻一夹,再一拨一带瞬间就把所有攻势一并化解,其实已动用了至少六成的先天无上罡气,受损未愈的五脏六腑又一次承受了由内而发的强大重击,至乎当场吐血,想忍都忍不住。   “逍遥,你怎么这样傻!保护清秋妹子的事吩咐一句,让我们去做便成,为什么……”   真宫寺美奈的娇呼把玄清秋从回忆的漩涡中拉回了现实。   “我看你们是往西边走的,以为回去休息了,所以……咳咳咳……”   任逍遥投他一抹温柔的眼神,虽然话未说完,其意却不言自明。   众娇妻一齐呆住了,和玄清秋一样,她们也为这区区一件小事中倾透出的关怀挚切、如海深情而深深感动。   谁说女人多了,一定会争风吃醋,那是因为这个男人没有让她们爱到至极。   任逍遥却能在一个夜里彻彻底底的缚获七颗……不,八颗芳心。   侠圣唯他,情圣亦为他!   “教主!”   一锦衣大汉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内卫总管、金甲天王荆嗣。   “荆叔叔,怎么了。”   龙菲芸惊问道。   荆嗣在天极教中资历极老,秦怀玉、张劲宏几个还是半大小子时他就跟着赵匡胤征南逐北的打天下了,故能未经通传直入教主寝殿。只是素来稳健老练的他居然走的这么急促,眼中更有愤恨之色,显然事情不同寻常。   “凤阙阁角落找到一具尸体。”   “什么,尸体!谁的?”   龙菲芸急问道。   “第三分队伯长张力行。”   “糟糕,定是陈亦希把他杀了,然后换上他的衣服趁乱离开……唉!”   龙菲芸抚着额角一声长叹。   “他的右手自手腕起全被陈亦希割了,一旁还有衣衫撕扯的落下的碎布。”   荆嗣声音一哽,沉恸万分的道,“我想他……他是至死仍拉着对手,直到咽气了仍不肯让对手离开。只可惜其他内卫没有发现,白白……”   众女闻言,皆自惨然。   好一个宁死不屈的忠贞之士。   床上的任逍遥深吸口气,闭上眼睛默默的向烈士致哀,过了足有半盏茶功夫,方才问道:“他家还有什么人。   “独生子张处默,在雄武军任前军伍长,孙张涛,今年7岁。”   “传我旨意,厚葬张力行,以校尉之礼发放抚恤,调张处默入龙骧军,另外告诉秦襄,叫他收张涛为弟子,好生传授武艺。”   “教主,这……这……”   荆嗣一呆,愕然,“厚葬自是应当,龙骧军是本教精锐,非伯长以上不能申请入伍,之后还要经过三训五练才能享受等同校尉的待遇,至于让张副堂主收其孙为徒,这……这未免……太优……”   “张力行为本教捐躯,义无反顾,烈士忠勇至斯岂能后继无人!”   任逍遥语调激颤,双目杀意大盛,精芒电闪,“告诉张力行家人,这些都是他们应得的,至于仇……有朝一日,本教主当亲斩陈亦希,用他的人头祭奠九泉之下的烈士!” 第十六章 情挑佳人   晃眼功夫已过大半月。   任逍遥深居简出,安心呆在太极殿内养伤,一切需要公开露面的事务全部由易容后的龙菲芸代为打理。   众女这时也都拿出各自本领,各司其职,尽心竭力的为天极教出力,南宫凤仪往乾德司负责打理教中帐目;真宫寺美奈则忙于训练“飞羽”;苏涵碧往医药营;南宫凤姿去铸造局;水芙蓉、林毓秀则这里帮忙、哪里帮忙,忙得不亦乐乎。   任逍遥看上的女人决不仅仅是空有一副娇艳姿容的花瓶!   倒是他自己成天呆在太极殿里无所是事,静静等待着五脏六腑的全面愈合。   百无聊赖之余,幸亏还有个玄清秋。   她的风华绝代、她的婉约可人、她的清丽脱俗、她的……   总之她的一切一切都在吸引着任逍遥,使后者根本无法抗拒。   除了睡觉,这半月来任逍遥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凤来阁渡过的,品茗、赏花、赋诗、作词,畅谈人生、畅谈理想……   许许多多任逍遥期盼已久、希冀已久,渴望已久,却因担子太重、事情太多,全然无法付诸行动的人生乐事因为这次前所未有的重伤终于变成了现实。   只是对象由众娇妻变成了玄清秋。   以前他对玄清秋的爱,三分源自对她凄楚生世的怜惜,七分则因为她那天香国色、艳冠群芳的绝世姿容。   而今任逍遥才知道,玄清秋真正吸引人的不是她倾国倾城的外表,而是那无有穷尽,足以吸引任何男子不自觉的想去挖掘和发现的内涵。   她有任何女人都有的优点。   不,准确来说是把所有女人的有点集中在了一起。   她才华横溢,谈吐优雅,诗词曲赋信手拈来,文采决不逊色于古时四大才女:蔡文姬、李清照、卓文君、上官婉儿。   她精擅乐器,琴艺虽比之南宫凤仪稍逊,但箫、笛、笙、埙、古筝、琵琶等各类乐器却是无一不通,无一不精。   她多读诗书,博古论今,常常和任逍遥一聊就是几个时辰,天文、地理、人情、风物无所不包,所学所知有时连后者也自叹弗如。……   她的优点太多太多,多到别说缺点没有,连一处稍显中庸的都看不出来。   任逍遥几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为何世上竟有如此完美无缺的女人。   他本来就已经爱上了玄清秋,这下子更是爱的死心塌地。   以往的任逍遥,若是看上哪家姑娘,必定想方设法、迫不及待的拥美登塌,和她巫山云雨,缠绵悱恻,享尽人间艳福。   但这次面对出尘脱俗、清雅如仙的玄清秋,任逍遥却有种不敢侵犯、不敢亵渎的奇妙感觉,他直觉的感受到玄清秋的心怀尚没有向自己完全开启,玄清秋心中隐隐约约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猜不透难言之隐究竟是什么,但他知道在把一切心结毫无保留的解开前,两人之间始终存在着一层淡淡的、无法言述的隔阂,隔阂一日未去,即使他能得到玄清秋的身体,也不能真真正正的得到她的心。   所以任逍遥选择了等,等待玄清秋被自己感动,等待她向自己敞开心扉。   “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不假。   “温柔乡是英雄冢”一句在任逍遥处却行不通。   留连凤来阁的同时,他没有忘记武学的修养,内功真力一时动用不了,他就把全部精力放在招式的改进上。   他博采众长,学兼百家,尤其是习得先天无上罡气、悟出第六感后什么武功都只需看一眼便能明白其中精要,然后依样华葫芦,凭借一身强横内劲硬是把它催动出来,所以什么降龙十八掌、逆天神掌、大金刚掌,什么金刚狮子吼、御龙九决、烈火擎天剑他都会使,威力比起本人至乎还犹有过之。   问题是这一招招、一式式、一门门绝学便再厉害,如果不能悟通悟透,完美的衔接起来,就像几个没有配合绝顶高手,各自武功再高、修为再精,威力也着实有限,所以他应敌作战使动最多的还是凌霄剑诀和逍遥无极掌,逆天神掌、御龙九决因有易天寒、付龙渊从旁指点,使用也还算多,其余“看”来的各派精奥、绝学只是偶尔出手,以收摄敌惑敌之效或是以内功催动,纯粹用来拼招。   如果能抽出时间,静下心来仔仔细细的思索、琢磨,以任逍遥今时今日的武学修养和阅历不是没有办法将其悟通悟透,完全融汇到自己所学中去,但这需要时日,需要安详平和的心态,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到的。   偏偏任逍遥抽不出时间。   在扶桑时,北辰一刀流掌门、武林太阁、关白三副重担压在身上,无一时得以抽身,能及飞仙化羽、摄空幻影、一苇渡江三大轻功之所长,辅以忍影分身术开创“逍遥游”身法已不知耗费了多少时间、多少心力,哪还有余暇思考别的。   回返中原时,他在船上忙于和四大宗师切磋请教,逆天神掌、御龙九决和孟氏暗器倒是学了个通透,待得抽出余暇准备思考其他的武功的时候恰恰好碰上了身中剧毒的玄清秋……   之后的事情无须多言,花萼谷求医、平江南之乱、舍命取异果、赶赴巽风城、途遇智障、星夜兼程……直到大败鬼冥神君、揭破恨天真身,期间别说抽出时间思考武学,连一晚上好觉恐怕都没睡过。   直到这回他五脏六腑皆受重创,伤情之重无以复加,连带那晚妄动真气更使数日将养功亏一篑,不得不乖乖地待在太极殿中调理。   大半月功夫下来,他的伤势好得七七八八,对于所谙各种绝学的分析、思考、领悟、融汇亦趋大成。   什么,这么快!   当然,一则美人相伴,心情舒畅,半日凤来阁畔花前月下,半日寝宫之内思考钻研,劳逸结合,进境之速远胜没日没夜的埋头苦想;二则修罗教退返中原,绝杀将入翁中,外事尽由龙菲芸代为掌控,毋需挂怀,花费的时日自然要少许多。   至此,任逍遥在武学之道的求索探寻上跨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拳、剑、掌、刀、棍、枪、鞭……无论任何武器,任何招式,再没有他看不穿,识不破,模不透的,只要他有心,任何绝学都能信手拈来、运用自如。——当然,除了父亲遗留的那计“千古风流谈笑间”换句话说,纯以招式论,年仅二十三岁的任逍遥已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这日,任逍遥正闲来无事,把柳永唤来教他诗文。   当年调皮捣蛋的小娃娃如今已长成个虎头虎脑的大孩子,武功进步那是当然的,文采别说超过同龄人,好些读了一辈子书的老夫子也比不上他。   好在任逍遥是琴棋书画四圣从小带大的,他们的本领学了个十足十,扶桑一行又学了和歌,当一回柳永的文学师父还是绰绰有余的。   玄清秋也陪着他,一起在后花园的凉亭里教柳永填词。   任逍遥含情脉脉的望向伊人,吟道:“鱼沉雁落缘眉颦,姿容缤,妙目凝,一笑倾城,黄河浊浪清,冰肌傲骨玉肤盈,群芳妒,百花凌。英雄无奈是多情,相思起,怅孤影。纵挥慧剑,何以绝此心。落花逝水怎无情,肝肠断,涕泪吟。”   “好啊,好啊,好一首江城之·百花凌。”   柳永活蹦乱跳,兴奋的拍着手道,嫩脸蛋儿涨得红彤彤的。   玄清秋被他灼灼的眼神看得芳心直颤,招架不住的露出女儿羞态,垂首避开他灼灼的目光。   任逍遥这一阙词,分明是在赞许她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绝世姿容,接着以一句“英雄无奈是多情”表明自己对她的倾慕,最后的“肝肠断,涕泪吟”则是自己倘错过这段姻缘,内心悲戚境况的真是写照。   她不爱任逍遥么,不,她爱!   经历了这许多事件,玄清秋对任逍遥早已爱得死心塌地。   然而她不能接受,因为任逍遥是师父的仇人之子,是圣教的最大敌人。   鬼冥神君对她有养育之恩,修罗教给了她十几年的庇护和关照。   她不能忘却师恩,不能背叛养她育她、一手把她照顾她的鬼冥神君。   所以任逍遥的爱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接受,因为一旦接受了她必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再难完成师父和圣教交托的任务。   任逍遥却哪知此节,借着教柳永填词作诗的难得机会,继续表白:“碧落九天映红妆,春花秋月,曲水流觞。一别十载自难忘,相思成泪,剑眉竟霜。两处鸳鸯各彷徨,尘缘未了,触景神伤。凄风冷雨愁断肠,人间天上,生死茫茫。”   这居然是在描述和玄清秋分别十年后肝肠寸断,触景神伤的场面,一句‘人间天上,生死茫茫’更是道出了久候伊人不至,肝肠寸断,欲以死证情的心意。   玄清秋娇躯剧颤,吹弹得破的秀颊霎时满布红云,使她更为明丽照人,娇艳欲滴,含羞瞟任逍遥一眼,似是怪他言语唐突,说出这么直接的表白言语,又似芳心羞喜交集,怪他目不转睛地对自己作刘祯平视,充满幽怨的眼睛像在说“大傻瓜,人家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对我”然后垂下螓首,那种不胜娇羞却又心乱如麻,不知改接受还是改拒绝的动人女儿情态,那表情有多迷人就那么迷人。   “人不风流枉少年,逍遥非圣贤,花前月下伴红颜,两心相悦扶摇可撼天,海枯石烂永不泯,此情胜金坚,云雨巫山袅残烟,郎情妾意笑傲尘世间!”   “逍遥——”   第三首《虞美人·情》甫自出口,玄清秋娇躯再颤,热泪不受控制的涌泻而出,柳永看得目瞪口呆,暗叹词赋一物竟有如斯妙用,任逍遥则伸出手来,轻轻拉住她一只柔荑,待要顺势将她揽入怀中。   忽见玄清秋仰起俏脸,秀眸竟变得清澄如水,凝视着天上飘浮的一朵白云,深吸一口气,然后朝他瞧来,先前含蓄的羞怯和腼腆一扫而空。   “逍遥,其实我……”   “逍遥——”   几乎是在同时,远处倏地响起一声娇呼。   任逍遥回过头去,见是龙菲芸疾奔而来,手里抓着几张短笺,瞧她掠行时的速度和架势,还有那一反常态的急切,定然是有大事发生。   江湖事?武林事?还是国事?天下事?   “菲芸,怎么了!”   任逍遥顾不得儿女私情,撇下玄清秋迎了过去,急声问道。   龙菲芸顿住脚步,喘息既快且急,俏脸现出激动不已的神情,香唇微微震颤,仰声吐出四个字来:“绝杀覆灭!” 第十七章 武林大定   “什么,你说什么!你你你……你再说一遍!”   任逍遥虎躯剧震,半晌才回过神来,颤声问道,似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龙菲芸急促的喘几口气,透露出心内无比激动的情绪,失声道:“如你所料,绝杀果然先下手为强,尽遣死士夜袭江南、江北、蜀中三大分盟,南宫宗主、熊帮主、唐大门主巧计设伏,一举全歼——喏,这些是飞鸽传书。”   “听雨轩你岳父的亲笔。”   “五月初七,凌晨亥时,焚日、绝月引八百死士突袭听雨轩,诸葛先生巧施妙计,请君入瓮,五道埋伏连环发动,焚日、绝月当场战死,余众无一得活。”   “好,算无遗策,一夕功成,不愧是诸葛先生!”   “这份是熊帮主的。”   “五月初五,追命、慑魄会同本帮逆贼张锦超、陈鹏里应外合,放一千死士潜入君山欲趁夜诛灭本帮,幸得四弟告知内应名表,吾等得先做准备,一举歼之。”   “一举?那就是追命、慑魄也当场战死了,哈哈哈。”   “剩下是唐大门主发来的传书,前后一共三张,详述了五月初八那日消灭绝杀主力的全部过程。”   “唐某星夜兼程,秘密潜回唐门,提前安顿好门中一应事务,并暗谕麾下铁血十三鹰监视唐瑞庆、唐茂林、唐炎祥等叛逆。五月初五,唐瑞庆以采办器物为名私入成都密会夺魂,商议里应外合,共谋本门之策;五月初六,唐茂林、唐炎祥私将竹海三关守备换做各自亲信,并借口迎接门主将唐立昂、唐孝忠骗往川东。”   “吾料绝杀行动在即,亲率铁血十三鹰将三人秘密缉捕,施以先父所遗之‘森罗万象’,中此毒者全身酸痛麻痒,直如万蚁咬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需每日服用解药方可稍减痛楚。唐茂林、唐炎祥、唐孝忠为求一缓,俯首贴耳,知无不言,乖乖供出五月初八当日,恨天、夺魂将引绝杀主力袭我唐门。唐某将计就计,调集门中所有精锐于竹海三关设下埋伏。”   “初八当日,唐茂林等引恨天、夺魂及两千死士攻入本门,待绝杀前队已入,后队行至一半,所有机关、陷阱、埋伏一齐发动,刀、弩、镖三支共九百名弟子四面包抄,浴血厮杀。我等自寅时战至申时死伤过半,血流成河,终将绝杀主力一举全歼,夺魂为铁血十三鹰所杀,恨天率残部退入断肠崖。唐某为武林公理宁违祖训,率众衔尾直追,终在断肠崖顶将恨天团团围住,以穷十数栽心力所创之‘三江夜雨’将其打落悬崖!”   “江湖定矣,江湖定矣!”   看罢书信,任逍遥没有仰天大笑,没有纵口长呼,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虎目热泪盈眶。   修罗教退返西域,绝杀尽遭歼灭,中原武林终得安定,江湖至此太平!   父亲和岳父穷一生心力、至死仍没有办到的事情终于在自己手里变成了现实,九泉之下的他们终于可以安寝了。   泪眼朦胧间,他仿佛看见了父亲,看见了身受重伤、濒死垂危的父亲用尽最后一丝生命云坞谷底的山洞里刻下十八式凌霄剑诀和那密密麻麻的一墙壁倾透毕生情感、深刻隽永的最后遗言。   “吾平身了无牵挂,唯眷妻儿,望有缘人传之噩言,嘱毋挂怀。”   爹爹,您的尸身由儿亲手埋葬,您所遗宝剑、剑诀儿已烂熟于胸……   “凌霄剑诀亦为义剑,望仗之荡平奸邪枭小,世间妄佞,吾当含笑九泉亦。”   爹爹,儿没有辜负你的期望,自儿离开云坞谷以来用冰魄玄霜剑、仗凌霄剑诀杀了无数修罗教众,绝杀奸人,月前更大败鬼冥神君,迫得修罗教退返西域,再不能与中原武林盟为敌。这些日子来儿运筹帷幄,巧施妙计,终于诱使绝杀主力尽出,一鼓作气聚而歼之,恨天既死,至此再无人能颠覆中原武林!   逍遥是您的子嗣,儿的所作所为绝不会让您失望。   任逍遥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发现众娇妻不知何时都已聚在了凉亭周围。   她们传阅着龙菲芸拿来的短笺,脸上无不洋溢着欢欣雀跃的笑容。   “太好啦,大哥哥,江湖终于安定了。”   “是啊,就像剪除了蓝染惣右介一党和戾太子桐瑚的忍术界一样,再不会有任何动乱和任何杀戮了。”   “但愿听雨轩一战,庄子里人员的损失不要太大才好。”   “我在庄子里设置机关陷阱肯定派上用场咯。”   “哼,本姑娘是没有碰上,否则啊非杀他百十个泄愤不可。”   “这下子逍遥可以放心了,想必用不着三五日伤势便能尽愈。”   众女你一言、我一语,莺莺燕燕的在一旁咋呼着,全未注意到凉亭内秀眉紧颦,眸中浸满复杂之色的玄清秋。   “绝杀不是很厉害么,怎地光一个蜀中唐门就把主力灭了。”   柳永眨巴着漆黑透亮、灵光闪动的大眼睛,不解的问道。   “是大哥哥神机妙算啦!”   林毓秀爱怜摸着他的小脑袋,摆出做姐姐(师娘?的架势,娇声道:“大哥哥请几位前辈出马,预先找到了绝杀暗伏在蜀中唐门的奸细,接着……”   俏脸胆儿涨得红扑扑的,洋溢着对任逍遥的倾慕和爱恋。   “哦,师父用的是李代桃僵之计……唔,还有一招引蛇出洞嘛。”   柳永甚至聪明,听到一半居然便猜个正着。   “对咯,那以后你要跟着大哥哥多学点哦,才好挑起天极教的大梁嘛。”   “恨天摔落悬崖,要是没死怎么办。”   柳永手指点着下巴,童言无忌的问道。   “哈哈哈,断肠崖绝壁千仞,崖底尽是毒虫毒草,恨天坠崖前已身受重伤,就算摔不死也会给活生生毒死。”   任逍遥袖袍一拂,仰天大笑道,“这作恶多端、坏事干尽的狗贼是时候恶贯满盈了!”   龙菲芸走到任逍遥身畔,幽幽一叹道:“虽然是伏击,但绝杀中人个个都是悍不畏死、武功精熟的杀手死士,唐门能以九百弟子歼敌两千之众,足见唐大门主指挥若定、调度有方,充分利用竹海三关的特殊地形及预先布置好的机关陷阱补足了唐门弟子在人数和单兵作战能力上的欠缺。”   任逍遥点点头,理了理心内激动的情绪,沉声道:“俗话说得好‘哀兵必胜’。唐天鹰大护法和唐门三少皆惨死绝杀手中,唐门上下自唐云鹤盟主起至扑通弟子皆同仇敌忾,万众一心,战时自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反观绝杀,自以为有内应相助,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潜进唐门腹地,一举荡平蜀中武林,却不料反被对手将计就计,遭遇伏击,内心之慌乱惊骇可想而知。竹海三关为唐门门户,地势险要,机关密布,再一稍加布置……哼哼,恨天他们恐怕连唐门弟子的人影都没见着已被四面八方袭来的暗器打得人仰马翻。”   龙菲芸微微额首,美得可令任何人屏息的俏脸现出伤感的神色,喃喃道:“话虽如此,但以绝杀的实力必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仗打下来蜀中唐门怕是……唉,血流成河,不知有多少血又是唐门子弟流的呢。”   “是啊,此战之惨烈不问可知……”   任逍遥声音忽然一哽,眼睛不由自主的湿润了,“不过比起五云山大战中原武林盟死两万三千九百七十六人,伤八万有余的结果,蜀中唐门和听雨轩、丐帮的付出也算值得了。”   “前辈英烈们的牺牲仅仅换来了江湖十八年的和平,不知这次又能……”   “永远!”   任逍遥猛然打断她的话语,昂然抬首,虎目灼灼的望向天际,眸子里射目射出坚决和充满强大自信的神光,一字一顿的朗声道,“只要我任逍遥还活在世上一天,休想有人掀起腥风血雨,休想有力染指中原武林!”   声声字字直透天际,词词句句震彻云霄!   豪情卷涌,壮志凌云!   他在世一日,一日就会倾尽全力的佑护中原武林!   这就是我们风流侠圣,这就是我们的武林至尊!   这就是我们心中的爱人!   众女一齐呆瞧着任逍遥,眼波流转间尽是对他英雄胆魄的思慕、敬仰和敬佩,当然还有那浓醇如酒、甘甜如蜜的深深爱意。   “菲芸,即刻以我武林盟主的名义晓谕天下,七月十五正朔,中原群雄齐聚巽风城,我要奏请圣上,给他们、给那些为了维系武林公理、江湖道义而壮烈牺牲的仁人之士们一个满意的交待!” 第四十三卷 第一章千秋功业   现在重新计算日子,六月初七武林大会,六月初八比武,六月十三柳玉虚自曝恨天,六月二十四任逍遥成为盟主,七月十九丐帮诛灭绝杀一千死士,七月二十一听雨轩伏杀绝杀八百死士,七月二十二唐门消灭绝杀主力,恨天坠崖而死,两个月后九月二十二再开武林大会。   后文全部使用新日期,与前文不合处以后文为主。   九月二十二。   天极教,巽风城,麒麟堂。   望月阁外的操演广场。   旌旗招展,人声鼎沸,大宋治下京东、京西、河北、河东、陕西、淮南、江南、荆湖南、荆湖北、两浙、福建、西川、峡西、广南东、广南西等十五路的各方群雄皆齐聚于此,比起前时少林、丐帮、天极教、四大世家、五大剑派、蜀中唐门、十三省绿林盟的聚会以及三年前的少林寺英雄大会,人员数目之多、帮会门派之齐有过之而无不及。   凡是各地开宗立派江湖组织,乃至那些无门无派的江湖游侠,甚至许多归隐江湖已久前辈耆宿无一列外的全部到场。   以前的武林大会,他们总是抱着沉重、抑郁的心情参与,即使会上意态奋勇、斗志昂扬,会后不可避免的厮杀拼斗必将带来无有穷尽的折损至乎……   生命的消逝!   所以每次的武林大会,表面看来声势浩荡,气魄宏阔,其实每个与会者心底都是低落悲戚的,因为会有注定将有大战,注定要有人死。   他们都是侠肝义胆的英雄豪杰,本不吝一命,但若死的兄弟、亲人、同门、挚友、师父、弟子……心中的伤恸又岂是言语能够形容。   唯独这次,这次的情形大不一样。   所有群雄都带着喜悦欢快的心情来到巽风城,因为绝杀已亡,中原武林自此安定,江湖之中再不会有任何动乱了。   “盟主到!”   长啸起处,全场霎时鸦鹊无声。   任逍遥仍是那身缂丝制成、绣着龙形图纹的锦袍,腰束五彩镶琥珀的腰带,头束通天冠,自有一股君临天下、傲视寰宇的王者气概。   身后跟随的六分盟盟主中南宫不败是纵横商场、叱咤风云的天下首富;林非凡身列中原武林盟八大高手,成名久亦;唐云鹤则是雄霸蜀中,当之无愧的暗器之王;熊啸天统率天下第一大帮,举手投足间号令数万帮众;叶知秋未及而立掌控十三省绿林群雄,天涯追令到处多少黑道嚣雄俯首贴耳;肖星辰虎父龙子,一计“日轮破羿”在武林大会当日震慑全场,令天下英雄为之侧目。   但他们和任逍遥比起来,不过只是衬托花朵的绿叶。   现在的任逍遥早经历了万千狂风暴雨的洗礼,闯过了无数荆棘坎坷的考验,再非当年初出茅庐、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而是顶天立地、护国佑民的大英雄。   如果说当年他初掌天极教,是靠着一身急智和龙菲芸的尽心辅佐,秦怀玉、张劲宏、柳凝涛等一帮元老宿将的定力支持才能镇住龙吟啸辞世留下的混乱局面,领着千疮百孔,几临崩溃的天极教击溃了四十万如狼似虎的契丹雄师。   那么在他接手失去真宫寺龙炫的北辰一刀流后,则一多半是凭自己的力量整顿了三大队长叛离,内部人心惶惶的虚夜宫,短短半个月便清除了蓝染惣右介安插的全部势力,重新调整了十三番队的建制,北辰一刀流的势力和在忍术界的地位迅速恢复,早在七大派和议召开前就已超过了真宫寺龙炫在时。   之后他成为武林太阁,着力推行忍术十一系的构造计划,已经完完全全是由自己领导、自己做主,旁人的意见建议只是作为参考,岸本齐史和各派宗主、掌门的鼎力支持只不过作为加快进程的外部因素。   到受封关白,代天皇行政事之职,他已完完全全有能力、有胆魄、有气度掌控整整一国的民生政务。   并非任逍遥幸运,总有这样那样的职位让他历练,历练出一身王霸之气,历练出傲视寰宇的胆色,历练出睥睨天下的魄力,方始回国接掌中原武林盟,一手开创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武林神话。   而是“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若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能够以一己之力挽武林于危难,救江湖于水火的当今之世只有他任逍遥!   所谓天意使然,任逍遥经历的一次次、一桩桩事件,冥冥当中自有定数。   他的天纵英才,他的不懈努力,还有那坚韧不拔的意志、勇往直前的决心注定将破开一切艰难、闯过任何险阻,助他完成武林神话的缔造。   那种身负苍天赐予的使命,近乎战神一般的威仪,岂是凡人能够比拟。   “盟主!”   群雄面向高台,齐齐拱手施礼。   任逍遥挥挥手,示意众人落座,朗声道:“数月之前,便在此地,逍遥蒙诸位不弃被推为武林盟主,当时我曾对天起誓,一年之内必平绝杀、两年之内必安武林、三年之内必定四夷边患,如今……”   “盟主,你就别谦虚啦!”   广场东首坐在唐门弟子前排的唐思函大喊道,“一年平绝杀之语是对我们说的,对各分盟盟主……”   南宫无伤捋须而笑:“卫少侠,这你就不懂啦,我们姑爷……啊不,盟主是故意放话迷惑绝杀,这才能一蹴而就,大功告成,为中原武林用处祸患呐!“玉凌道长神往道:“‘不是一年,是一个月,一个月内我要肃清绝杀在中原所有的势力,恨天不是被我当场狙杀,就是挟着尾巴乖乖的滚回辽国!’何等慷慨激昂,何等胆色魄力,只有盟主才能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啊!”   “盟主在六月二十四日定下计划,七月二十二绝杀主力尽殁于蜀中,前后仅只二十八天。”   邓涛长身而起,心悦诚服的感叹道,“盟主谋思深远、算无遗策,我等钦佩之至,请受邓涛一拜。”   两腿一曲,当场朝任逍遥拜倒。   “请受我等一拜!”   群雄纷纷离席,伏跪在地。   “使不得,诸位快快请起。”   “盟主高义,我等非五体投地难表敬服!”   邓涛“咚咚咚”当场磕了五个响头,群雄亦纷纷效仿。   “逍遥何德何能,岂敢受此大礼……”   任逍遥待要下台搀扶,陡觉身后一只大手按上了肩脊。   “这是你该受的!”   苍老穹劲的语调、感触万分的声音,还有那饱经风霜、偏却精神矍铄的慈祥脸容。   “独孤前辈!”   任逍遥一怔。   独孤宇按住他的手微微一紧,语重心长的道:“因你一计,中原武林得免腥风血雨,诸群雄毋需以命相搏,此时便受众人大礼亦有何妨。”   言毕他大步走到场地正中,朗声道:“诸位英雄,且听独孤一语!”   群雄叩首已毕,各归各位,侧耳倾听这一代宗师、武林耆宿即将宣示的话语。   “自七十年前,耶律德光领军攻入汴梁,灭亡后晋,九洲大地陷于水火,中原武林临将倾颓,无数仁人志士、前辈英烈义无反顾、前仆后继,只为匡扶江山社稷,安定百姓黎民,宁舍却性命亦在所不惜。”   独孤宇捋须长叹,现出追忆和缅怀的神色,喃喃道:“先有琴棋书画四圣以归隐江湖、终生不返中原为条件换取赤唳率修罗教退返西域,接着是智障大师、慕容兄(慕容绍宗)、司徒夫人(司徒凝)、薛掌门(薛义隆)、老夫和舍妹忆秋杀入汴梁,欲除耶律德光……唉,那一战其惨其烈,慕容兄、薛掌门、忆秋当场战死,为国捐躯,老夫和智障大师、司徒夫人亦身受重伤,若非风任秋风大侠及时赶至以先天无上罡气挫败强敌,中原武林已遭倾颓!”   晓明、晓尘、晓玄,晓空,晓净等五大圣僧当年均身历其事,这时听独孤宇说起不由得感叹无余。   “风大侠武功人品俱当世无双,若得由其统御中原武林,江湖鼎定指日可待,然风大侠情场受挫,心如死灰,老夫虽多次劝慰然其归隐之心已无可更改。”   独孤宇眼中射出浓烈的感情,朗声道,“江山辈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数年后武王赵宏殷之子赵匡胤横空出世,其雄才大略、文治武功皆旷绝当世,老夫倾己所能助其开创天极一教,欲待板荡江湖,振兴武林。然是时天下大乱,群雄割据,百姓尚处水深火热之中,匡胤义薄云天,欲解民于水火,救民于倒悬,遂于陈桥驿黄袍加身,登基称帝,立志先一统中原后再定江湖。”   说到这里,独孤宇身子一颤,差些儿老泪纵横:“然天妒英才,匡胤辛劳一生,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义子吟啸文武双全,尽得匡胤真传,武林大事本当托付于他,然光义承继地位,为达先兄未竟之业而筹谋北伐,吟啸统天极群雄从戎征战、无暇他顾,北汉一战得平,眼看再行收复燕云十六州国家外患既定,孰料修罗教、绝杀入侵中原,本就尚未的平定的江湖骤然掀起腥风血雨。”   “光义当机立断,命吟啸率天极军全师回援,五云山之战我中原武林盟终得惨胜,然朝廷大军为耶律斜轸所败,北伐大业功亏一篑,天纵英才、武功超凡、老夫今生最敬佩的大英雄任憔悴亦误中奸计,含恨长辞。”   “之后的十八年,江湖虽然太平,然恨天未死,修罗教亦在北方蠢蠢欲动,我辈群雄心底终有顾虑,日子过得并不心安呐。直到逍遥身任盟主,修罗教应诺北返,绝杀彻底覆亡,中原武林在历经八十余载的动乱后终于得来了太平!”   “三代英烈,万千群雄,无数英烈的前仆后继,无数血泪的慨然付出始得偿报,老夫心甚慰之,心甚慰之!”   独孤宇这番话是站在前辈先贤的立场上对任逍遥的功业做出中肯的评价,赵匡胤鼎定中原,板荡天下,结束了五代十国的割据乱世,任逍遥匡扶武林,安泰江湖,扫尽了祸乱世间的邪魔逆贼,自此百姓得安、社稷得安,天下得安。   毫不隐讳的说一句,赵匡胤、任逍遥一统江山、一安武林,共同铸就了大宋铁桶般的万里江山和黎民百姓们幸福安定的生活。   当然,在这皇权至上的年代,要据实的给任逍遥等同太祖的评价在别人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唯独他独孤宇行!   赵匡胤、赵匡义兄弟对他的尊崇和敬仰就像在场的无数群雄对任逍遥一样!   身为中原武林资历最老,地位最高的前辈耆宿,他当然应该毫无保留、公正无私的陈述出对任逍遥嘉许的褒扬。   “圣旨到!”   便在此刻,广场尽头响起一声清越的高喊。 第二章 慨然封王   群雄齐齐转身,但见一队身披甲胄、高举旌旗的雄壮军士拥着一位留有三缕长须的白发老翁大步前来,他身着方心曲领的大红朝服,面容古雅朴实,谦和中自有威仪,正是当朝宰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寇准。   众人中不乏熟谙朝廷礼仪着,见寇准身后跟着足足八八六十四人的依仗队伍,一个个红裤皂靴,盔甲鲜亮,精悍得柄磨亮的娥眉刺,盔缨上的天鹅翎随风飘摇,晓得乃是朝廷最精锐的三宫禁卫,不由暗自惊诧。   这样的仪式是要……   寇准步上高台,负责仪仗的军士们则在高台下站成两列。   任逍遥及六分盟盟主急忙上前迎接,寇准一一拱手见礼,最后面朝任逍遥,肃容道:“圣上有旨,命老臣在天下群雄前当众宣读。”   天极教左右立将香案备具,寇准微一颔首,身后肃立的翰林院士立将盛有圣旨的托盘奉上。   南宫不败看在眼里,心中“咯噔”一惊,是时朝廷圣旨共分四种,黄色织锦、三色织锦、五色织锦和七色织锦,其中以七色织锦最是尊贵,代表着无上的封赠和荣耀,有时终天子一朝都未必得见。   寇准手里得圣旨主轴乃为玉质,同样代表着朝廷的最高勋别,以金黄、大红、咖啡、赭石、橘黄等七色织就,底纹为两只仙鹤,周围均匀地分布着朵朵祥云,绚丽多姿,雍容华贵,意义不言自明。   众人面朝汴梁方向,一齐跪倒。   寇准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南宫不败又是一惊,寻常圣旨俱是‘昭曰’,乃由皇帝口述,旁人代写,此次用‘制曰’竟是皇帝亲兵书就!   “……天极教教主冠军候,都督关东六州诸军事任逍遥,志勇悉具,仁德无双,前番远赴扶桑,促成两国同盟,开口岸通商贸易,慑东北藩夷等诸事宜,功莫大嫣,今迫退修罗邪教,诛灭绝杀妖党,中原武林自此太平,江湖始得大定,太宗、太祖之遗愿终得竟成,功在社稷,辉映千秋,特赐封武陵王,谐‘武林’之意,统御江湖群雄,另加上柱国、开府仪同三司,掌荆湖北、西川、陕西、京西四路,为国坐镇西北,涤荡外夷,钦此。”   什么,封王!   群雄愣了好一会,半晌才反应过来。   大宋朝开国至今,除了被赵匡胤夺去他家天下的郑王柴宗训和携国归附的邓王钱俶(原吴越国王)迄今未曾封过一个在世的异姓王(石守信、王审琦、高怀德等开国元老都是时候追封,而且是低一等的郡王)任逍遥年纪轻轻,居然登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位,这是何等尊宠,何等殊荣啊。   “任逍遥谢主隆恩。”   一语甫毕,全场爆起满天欢呼,所有人包括独孤宇、易天寒、付龙渊这样淡薄名利的前辈先贤和晓尘、晓明、晓空等一众高僧这时也按捺不住激荡的心情,跟着群雄一起叫喊,脸上挂满欢欣雀跃的笑容。   二十三岁封王,除了世袭罔替的皇家宗室,真乃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他们能见证任逍遥的成长,和任逍遥并肩作战,亲眼见他为风中之烛般的中原武林创造出今日太平安定、再无动乱的祥和局面,有这份随他缔造历史、见证历史的无上殊荣,为江湖宁定拼杀了一辈子他们今生再无憾事!   任逍遥珍而重之的接过圣旨,交给一旁的龙菲芸小心收好,然后走到高台旁,摆了摆手,示意群雄暂歇议论。   全场安静下来,任逍遥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武林安定,江湖清宁,绝非逍遥一人之功,乃诸位同心协力,奋勇拼搏,这才得以达成太宗、太祖皇帝的遗愿,无数前辈先贤不惜舍却一命希冀换来的清平江湖。”   “盟主武功超凡,大败鬼冥神君,神机妙算,计诛绝杀邪党,我等不过尽微薄之力,焉敢居功。”   “非也!”   任逍遥大手一挥,眸中精芒凝然,感慨万分的长叹,“若不是诸位效死以战,戮力相拼,逍遥纵有诸葛武侯之智又安能一计得成。此次得以灭尽绝杀,蜀中唐门、听雨轩、丐帮出力良多,无数门人子弟舍身赴死,慨然就义,用鲜血和性命换来了武林永久的太平……”   言及此处,任逍遥声音哽咽了,眼中隐有泪水渗出:“尤其是蜀中唐门,竹海三关一战,九百名弟子死伤枕藉,四大护法(唐天鹰死后,唐朝晖顶替护法)六阁长老(唐朝晖晋升、唐瑞庆、唐茂林、唐炎祥反叛,另有他人补上)大半重伤,一应入室弟子,阶前守卫几乎丧尽……”   唐云鹤霍地站起,长声道:“二十三年前,修罗教、绝杀入侵中原时,家父曾对中原武林有过承诺。”   “无盟主号令,决不退缩,宁可战至最后一人!”   在场的两百唐门弟子异口同声的喊道。   “五云山之战,我唐门共有三百四十七名弟子英勇捐躯,竹海三关一战,阵亡数更加四百五十九人之多,死去的门人弟子也好,活着的也罢,唐门内外没有谁会后悔,因为我们和前辈先烈一样,用自己的鲜血见证了当年的庄重承诺。”   群雄闻言皆自慨叹,不少人更感动的潸然泪下。   任逍遥朝寇准点点头,后者又自托盘中取出一卷圣旨。   “群雄听旨!”   众人均自一愣,半晌没反应过来。   圣旨?皇上给我们这些草民下旨!   “还不跪下!”   任逍遥使个眼色,数万群雄这才齐刷刷跪倒在地。   “……卿之所奏,朕已俱准,武林悉得安定,江湖得以太平,全仗群雄戮力同心,共御邪佞,其功著矣,一应阵亡英烈,忠节当旌,今准武陵王所奏,于天极教总坛承天门下竖‘英烈碑’,以悼八十年来为维系武林太平,江湖安定,壮烈牺牲之武林群雄,四时祭扫,凡过承天门者俱下马落轿,以示哀悼。君山、杭州、蜀中山役阵亡之英烈,悉由朝廷拨款,以阵亡军官之礼厚葬,遗属免赋税,除徭役,厚加抚恤,钦此!”   闻听圣旨,群雄皆感激涕零,先是山呼万岁,接着是一片“武陵王英明”的呼喊。抛头颅、洒热血、为武林太平而舍却一死本该他们武林中人应尽的本分,任逍遥却能为了死去的烈士而请旨圣上,立碑缅怀,厚加抚恤。   凡过承天门者俱下马落轿,以示哀悼。   这是天波府下马坊忠义无双的杨老令公和他六个为国捐躯的儿子才能享有的无上殊荣,他们——一群在士大夫眼中或许贱如猪狗的江湖人却也能和举国敬仰的杨门忠烈一样,受到如此英雄般的厚恤。   卿之所奏,朕已俱准。   这些全是盟主上表求来的恩赐啊!   义薄云天,仁德无双。   无时无刻想的不是麾下群雄,无时无刻念的不是阵亡烈士。   这就是任逍遥,他们的盟主任逍遥。   “各位,向为江湖大义、武功公理,英雄捐躯的烈士们默哀。”   任逍遥拜领圣旨,袖袍一拂,朝东方缓缓垂首。   数万群雄一齐低头,诺大的操演广场霎时鸦雀无声。   安息吧,你们的死重于泰山,你们的死将为武林换来永久的太平。   每个人心中都向死去的门人、弟子、亲眷、挚友默默诉说。   许久,许久……   任逍遥抬起头来,眼神凝注往地平线尽处,闪烁生辉,似是预示到大宋即将来临的太平盛世,无数百姓过上了幸福安康的生活……   “武陵王,这里还有一道圣旨。”   寇准的话把任逍遥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给我的?”   “正是。”   寇准微一点头。   任逍遥屈身跪倒,但听寇准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尝闻武陵王之父憔悴公、母梅氏若雪昔年为护佑武林,尽力良多,终遭贱人所害至客死两地,尸骸难聚,武陵王为子至孝,欲往天山迎母遗骨,与父同穴而葬,然武林未定而始难成行,今江湖已安,天下大定,卿再无挂怀当放心而去。憔悴公忠义殉死,风烈如存,英烈之名虽遍传江湖为世人之慕,然朝廷未尽褒嘉之典,有负偏颇。今朕亲笔颁旨,赐憔悴公及妻梅氏若雪配享太庙,世受祭扫,与国同休,钦此。”   “任逍遥谢主隆恩,即日即赴天山!”   任逍遥接过圣旨,早已泪洒衣襟。   杭州、天山,远隔千里,父母情深如海,辉映天地,却要饱受死后亦不能同穴安眠的悲苦凄凉。他甫知自己身世,便有远赴天山迎母骸骨之意,然江湖动荡,社稷未安,自己身背重担,实不能有片刻分身。   忠孝两难全,这曾是绵亘他心中永远的痛!   而今修罗退,绝杀亡;大宋、扶桑永为盟好,高丽之患彻底平息;杨家军坐镇檀渊,辽国不敢轻举妄动;天极教十万群雄雄踞关中,吐蕃、西夏亦畏而逼避退,此时不往天山取母骸骨,更待何时。   “众位,逍遥去日,中原武林就拜托给你们了!”   “盟主放心,我等必竭尽全力。”   群雄齐声应和。   任逍遥转向南宫不败等一众分盟主,拱手施一大礼,肃容道:“岳父大人,唐大门主,岳父大人(两岳父,哈哈)大哥、二哥、三哥,少则三月,迟则半年,逍遥必当归返,江湖中事还请诸位多多照拂。”   “嗯,等你回来,我们一定还你个安定太平的武林。”   众人一并点头。   他们的承诺做到了,而任逍遥……   却没有! 第三章 任君采撷   “什么,圣上下旨要你去天山迎娶母亲骸骨!”   太极殿里,龙菲芸盯着任逍遥,一双美丽的眸子睁得大大的,写满惊异和愕然“怎么了,有问题吗?”   瞧着在外训练“飞羽”没有来得及当面接旨,此时却一惊一乍的龙菲芸,任逍遥不由愕然。   “当然有!”   龙菲芸猛一跺足,红唇微启的轻喘着,因为急急赶回,她白腻的肌肤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意,细汗顺颊而滑落,春水桃花裹面一般,更添三分水色,鬓角处垂下几缕散发着淡淡幽香的乌亮青丝,慵懒而丰盈的风情在她眸中流淌,如同那斜倚在榻上的波斯猫一般,散发出的魅力足以让人疯狂。   “有什么?”   任逍遥看得食指大动,笑着去搂他纤腰。   龙菲芸“啪”的打开他手,嗔道:“都什么时候啦,你还有心情使坏。”   任逍遥愈发愕然,满怀疑窦的盯瞧的她,不解道:“喂,倒底怎么了?”   “去天山迎取母亲骸骨是何等机密的事情,你……怎么连圣旨都……哎!”   任逍遥怔了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机密?此乃至孝之事,缘何说是机密,圣上厚恩,赐爹娘配享太庙,无上殊荣……”   龙菲芸露出一个似是怜惜他无知的气恼表情,急道:“绝杀虽亡,尚有修罗教虎踞西域,鬼冥神君答应不入中原,但到了天山那……那可是他们的地盘,修罗教不用再顾忌什么誓言,以鬼冥神君对你之恨岂会容你轻易取回骸骨。”   “所以应当封锁消息,不让任何人知晓,然后悄悄的去,悄悄的回,悄悄把骸骨运返中原,是不是?”   “当然,这是最稳妥的做法!”   任逍遥哑然失笑,忽然站起身来去抱龙菲芸,前伸的大手眼看要碰上她的酥胸倏地往下一摁,抓紧她的柔荑,猛然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龙菲芸防备不及,‘嘤!’的一声娇呼,软玉温香被她抱了个满怀,微张的嘴唇俯凑过来,带着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吻上她的檀口。   龙菲芸回过神时,两人四片嘴唇已然紧紧吸吮,直被情郎吻得全身发软,小手儿拼命推拒,却哪挣脱的开。   “你……你这样大张旗鼓,会被……唔……会被鬼冥神君……呃啊啊……”   龙菲芸热烈反应着,娇喘连连,娇躯不堪刺激,水蛇一般的扭动,勉强推开一点想说几句话,才一出口又被任逍遥封住,瑶鼻连连娇哼,似抗议、似欢畅。   直到被吻的全身发软,任逍遥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哈哈笑道:“不错,以你的眼里自然看得出当日一战我所以能赢,乃是鬼冥神君为仇恨所蔽,一心欲要杀我,被我趁机以九转归原劲反制方得取胜,其实纯以修为论,我比他还是输上一筹的。这次圣上亲旨命我往天山迎回骸骨,不出数日消息就会传到鬼冥神君那里,以他对家父母的仇恨,必定再途中设伏欲除我而后快。”   龙菲芸丽靥晕红,如兰气息急促起伏,如云秀发间香汗微浸,心神摇荡:“是呀,再动手的话你未必……呃啊——”   任逍遥不等她说完,烫人的嘴唇覆上龙菲芸滑腻的颈侧,唇上刺刺硬硬的薄髭刮得她颤抖起来。   龙菲芸如遭重击,蛇腰一侧、全身绷紧,歪着粉颈娇娇的受着,不住呻吟轻喘,全身仙肌玉骨一阵极度的痉挛、哆嗦。   过了好一会任逍遥才不舍的微仰起头,在她耳畔吐出一口灼人的热息:“你以为我在太极殿修养的这大半个月都干什么去了?光顾着和清秋谈天说地,光顾着教小柳永赋诗作词?不不不,我每天都在钻研武功,琢磨那些‘看’来的精妙招式……哼哼,不是为夫吹牛,扶桑忍术和中原武学的精奥我已彻底融汇贯通,即便在内功上比不过鬼冥神君的‘天灾劫火’,拼招式则必胜无疑。”   “这样也不过是平手啊,万一……”   龙菲芸说到一半,檀口发出一声娇腻的呻吟,原来任逍遥双臂一紧,右掌按上她丰腴的臀股,隔着下裳微微用力掐紧;左手贴着她的肩胛滑入右腋胁下,动作充满浓浓的情慾与挑逗。   龙菲芸神态大窘,欲拒还迎地以手撑拒著,她是女中豪杰,武功了得,却哪敌得过任逍遥的强势,不片刻便被他一双大手由领口探到了她罗衣内,肆意把弄内里嫩滑的香肌,登时全身酥软,蜷入他怀里,羞喜交集地受著爱郎的侵犯,低吟道:“别,逍遥……人家和涵碧约好了,要去……”   任逍遥一手温香,爱不忍惜,那有闲情理会她和苏涵碧约了什么,贴著她脸蛋一边揩磨,一边笑道:“我此去天山,师父、三叔坚持同往;你们嘛自然也是要跟着的,这样孟前辈、易前辈也会同往;另外,师娘和师姐也想再趟当年生活过的村子,大哥哪敢不跟着,如此还怕什么鬼冥神君,什么修罗教。”   “怪不得呢,原来瞒着我什么都安排好了呢。”   龙菲芸情意绵绵地瞟他一眼,意有所指地道:“姐妹们都去,那也少不了清秋罢,你啊就是色中恶鬼……”   说着“噗哧”笑起来,手指括了几下他的脸,表示他应感羞惭。   任逍遥心中充满温馨。   对比众女的自然娇妻,天生可人,英姿飒爽的龙菲芸向自己屈服时益发能引动自己恣意“轻薄”的欲望,却非是去吻她的粉唇,而是以鼻尖刮磨颈侧,伸舌舐着龙菲芸颈根腴处,濡着湿润的唾沫剥开衣领,轻啮着亵衣的系带。”   龙菲芸两颊发烧,丰满的酥胸剧烈起伏,慑人心魄的美眸半眯着,水盈盈,梦幽幽的,显得无限妩媚。   任逍遥啃完了脖颈又来衔她的唇片,不意将盈盈的香汗也度入她口中,龙菲芸这才发现自己的汗液居然有一种清冽的感觉,连极淡极薄的咸味都显得温润顺口,难怪每次欢好任逍遥都要吻便她身体每一处地方。   任逍遥的嘴唇揩了龙菲芸的耳珠,笑道:“素女经上不过三十技,其实闺中情爱,男女相悦,何止蝉伏鱼吻、虎游猿踞、兔骛蜻蛉等,昨日涵碧以猫柔之法陪我度宿,菲芸你阅尽天下,焉能不晓,便以犬摄之术相酬,如何?”   抓住她的臀底一托,将她离地抱起,慢慢来到榻边。   龙菲芸娇躯挨紧床柱雕围,秀气的绣靴尖只能虚点地面,用不上实力,双腿慢慢被挤分开来,任逍遥舍不下她圆滚滚的美臀,魔手沿着又深又紧的股缝下探,触手乃是一块湿黏绷紧、丝丝滑溜的裙布,所覆的美物凸如一只饱熟的小桃,隔着布层仍摸得满掌圆厚肥美,丝毫不比臀瓣逊色。   烛影摇红,两个耳鬓厮磨的人儿纠缠在一起,龙菲芸披散着乱发趴在任逍遥,丰挺的堆玉双乳轻轻地抵在他的胸膛,半睁的秀眼中满是盈盈水波,混杂痛楚与*余韵的小脸上满是迷离情慾,玉靥俏红,浮现两团极不自然的酡艳,连雪白的粉颈都泛起云朵般的潮红,宛若染樱之雪。   任逍遥心神俱醉,顺着她香肩优美的曲线悄悄摸掌向浑圆挺翘的玉臀,着手处凝脂般的肌肤温润滑腻。   龙菲芸星眸半睁半闭,桃腮上娇羞的晕红和极烈交媾*后的红韵,昵声对任逍遥道:“都这样了,还要折腾人家呀。”   话未说完,翘臀上“啪”地一声脆响,换来她娇嗔的一声低吟。   “说了让你用犬摄之术服侍我,没做就想走,该打!”   任逍遥一抽身,将龙菲芸反压在身下,亲吻着她的粉背,另一手从枕下摸出一个小盒递了过来。   龙菲芸打开一看,见里边是香气怡人成乳白色膏状的杏仁精油,顿时霞生玉颊,羞涩万分的横了他一眼。   任逍遥似笑非笑,抬手托起了龙菲芸微微翘起的腴润雪臀,呈现出两瓣完美的丘形。光洁的肌肤宛如明玉般晶莹粉嫩,充满了诱人的弹性。   随著目光的移动,一点月晕般的柔白肤光在龙菲芸雪肤上来回流淌,顺着玉臀的边缘,勾勒出一条润泽无比的圆弧,两瓣丰润饱满的玉臀,那条光润的臀缝犹如月痕般温存,嫩得似乎要滴出水来。   任逍遥吞了口唾沫,手指挑起一块杏仁精油膏,轻轻地涂抹下去,一股若有若无的媚香缓缓地升起,甜甜的,暖暖的,一片片荡漾著融化开来。   龙菲芸陡生一种被彻底臣服的快感,檀口中不由发出一声魂销魄荡的娇吟,扭过头来时已是娇喘息息,媚眼如丝,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昵声道:“逍遥,你……你可要温柔些儿……轻些个儿……”   灵肉交融……   一夜小楼听春雨,凭君深巷赏菊花。   任逍遥在身下的天堂中销魂、极乐、迷醉…… 第四章 塞外风云   无涯无际的寂静,笼罩着黄昏下的草原。   野花绽放,绿草如茵,处处洋溢着泥土的芬芳。   成群的牛羊徜佯于草浪披拂的天然牧场中,繁衍生息如若乐土。   这里是天山南面准噶尔盆地中的一片沃野,位于锡尔河动三十里,紧挨着高低起伏的丘陵,地势低矮,水源充足,是辽阔的天然牧场。   夕阳降至地平线上,斑驳陆离、五光十色的霞彩把个半个天空染成了发光的锦缎,余晖弥漫着眼前广阔的天地。   草原披上了一层淡红的薄纱,俨如一副刺绣风景的美丽帛卷。   西南边是一个小小的村落,十几幢木制屋舍疏落有致地分布着,处处炊烟四起,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这里正是二十三年前,孟飞带着还在襁褓中的任逍遥逃避修罗教追杀时住过的村庄,就是在这里,他结识了一生的伴侣李雪杏(萧夫人)并且多了孟如烟这么个调皮捣蛋、无‘恶’不作的‘坏’女儿。   没有人注意到,静谧的黄昏下,此刻竟是危机四伏。   “希聿聿——”   一声马嘶响彻天际。   波纹般连绵起伏的丘陵上,鬼魅般冒出一骑,马背上的男子身躯高大,相貌粗豪,钢箍环额,深黑的长发披散两肩,铜铃般的巨目闪闪有神,他身上的衣着全由兽皮缝成,手里提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马刀,显是烧杀抢掠、横行无忌的马贼。   可怜村中百姓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浑然未觉,老人们坐在院子里,看着孙儿孙女嬉戏打闹,女人们则在灶台旁辛勤忙碌,为劳作一天的家人准备晚饭……   山梁上,那名马贼目光一冷,拨马离去,迅速隐入了山梁后面。   不消盏茶功夫,山梁上再次鬼魅般冒出一骑胡服大汉,锋利地弯刀赫然来到手上,往前重重一挥,大汉身后如影子般冒出了一批骑兵,皆手擎弯刀。   残阳如血,映得那弯曲的刀刃殷红似火,闪耀着寒人胆魄的凄厉芒光。   “快看,马贼——啊!”   家在村口的一个小伙子眼尖,发现了山梁上的骑兵。   “咻!”   一支羽箭掠空射至,冰冷地射穿了他的咽喉,小伙子发出发出痛彻心肺的惨叫,一头栽倒在地上。   “是马贼,马贼杀过来了——”   百姓们这才回过神来,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声,整个村落霎时炸开了锅,惊惶失措地人们争相逃命、狼奔豕突。   “杀光所有人,抢光所有的牛羊和马匹!”   (吐蕃语)响彻山野的呼喝声中,胡服大汉将手中弯刀往前狠狠挥出,拍马从山梁上疾冲而下,无数的骑兵从山梁后面漫卷而出,漫山遍野地朝村庄杀去。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待得村民们反应过来,狂涛怒潮般奔涌而至的马贼已经冲到了村庄近乎简陋的栅栏前。   “咯啦——”   “轰!”   “呼噜噜~~”嘶鸣声中,整片整片的栅栏轰然倒塌,马贼四散开来,举起手中明晃晃的利刃,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展开了屠杀。   “唰啦——”   一支劲箭呼啸而出,三十步外的老妪被射了个透心凉。   “呼——”   狼牙棒敲中天灵盖,顿时脑浆迸裂,血肉横飞。   无数百姓哀嚎着倒在了血泊之中,马贼们的屠杀却没有因此停止。   “爷爷!”   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从房里跑出,哭喊着奔到一名老者身边,拼命摇晃着他血肉模糊地脑袋,想把老者摇醒——就在片刻之前,老人刚把孙子藏进草堆,囊日伦拍马杀到,一刀斩断了他的脊骨。   “爷爷,爷爷,你醒醒啊。”   男孩的哭喊声吸引了另一名马贼的注意。   “嗤!”   寒忙掠过,喷溅的鲜血从男孩颈中迸出,幼弱的身躯软绵绵瘫倒下来,仰面倒在老人怀里。   “畜生,我和你拼了!”   一名壮汉扛起粪叉,将一名马贼的坐骑捅翻,正欲补上一叉将他刺死,呼啸的铁棍从背后扫来,“咯啦”打断了他的腿骨。   壮汉惨叫着倒在地上,疾驰的战马硬生生踩过他雄伟的身躯,骨折肉裂的凄厉声响连绵响起,明亮的眼神顷刻间黯淡下来。   “救命啊,不要——”   一名长相姣好的少妇从屋里奔而,身上衣衫被扯落近半,哭喊着往远处跑去。   “不、不要——”   一名长相姣好地妇人从屋里奔走而出,发足狂奔,形容凄惶。   “哈哈哈!”   一名胡人大汉袒胸露腹,满脸淫笑着从屋里追将出来,两步追上那妇人,将她整个横转过来扛在肩上,伸手在妇人滚圆丰满地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不顾少妇的哭喊哀嚎,将她战栗的娇躯扛在肩上,反身走向屋子。   “都给我住手!”   一声娇斥自村口响起,喉音脆甜动听,清冽、冷傲,听在耳中背脊一股寒凉,彷佛感染了话里的不豫与讥嘲。   众贼回转身来,见是一名身段袅娜、风姿嫣然的红衣少女,薄罗衫子薄罗裙,绯红绣金石榴色,手提一柄小巧的画眉弯刀,连刀鞘也给染成红彤彤的,明明大金大红看在眼里最是俗丽,穿在她身上却有出尘之感。   少女一身武人装束:红色的绸袖窄而贴身,双手束有红护腕,胸腹间的围腰款式与男子如出一辙,束上绣金带子,更显得纤腰紧致、胸脯浑圆,足蹬一双红帮凤头靴,明艳里带着三分英气,分外撩人。   她的身材比寻常女子略高,足胫却硬生生长了半截,被裤管靴筒一裹,比例极美,益发出挑。样貌嘛自然也是极美的,长睫弯弯、五官明媚,只不过与她过人的修长腰腿一比,再标致的容颜都不怎么抢眼了。此时眉带煞意、唇抿冷笑,乜着一双长睫弯弯、黑白分明的凤尾杏眼,怎看都有股跋扈之气。   群寇初为娇斥所慑,这时见是个貌美如花的汉家少女,容貌起比村子里粗生粗养的妇人不知好上多少,一个个哈哈淫笑,眼中散发出欲望的芒光。不少人更看得两眼发直,裆部高高鼓起,口水好象都快流下来了。   马贼中几个头目模样的一瞬不瞬地盯瞧着她,抄着吐蕃语唧哩呱啦的说了一大通,再开口时说得居然是口流利的汉话。   “老大,这小泵娘说什么来着?”   “她要我们住手。”   “住手,住手作甚么?”   “住手干她啊,哈哈哈。”   群寇爆起满场哄笑。   少女玉手按刀,冷冷一笑,傲然道:“有种你再说一遍,本姑娘定将你剥皮拆骨,五马分尸。”   其中一个头目哈哈大笑,狂声道:“怎么着,小泵娘的口气还挺大嘛。哼,告诉你,大爷们最喜欢的就是汉家姑娘,尤其是像你这种水灵水灵的,不肏上七天七夜,肏得你穴松屄烂、脱肛流屎,彻头彻尾成条烂婊母狗,还真白瞎了。”   “大哥,瞧啊,她一对奶子好大呀,拔光衣服模起来定又圆又挺。”   “哈哈哈,寻常女子那里面倘若装的是八分满的奶水,她这两团乳球中必是盛满浓稠细滑的酪浆,结实弹手很呐。”   “待会让我吸吸,看能不能吸出酥酪来……哈哈哈。”   众贼肆无忌惮的调笑着,大半改说了汉话,虽然大多半生不熟,口音也十分怪异,淫邪的嘴脸却着实可怖。   倘是寻常姑娘,这时候早已吓得簌簌发抖,心惊胆战,少女却冷幽幽的瞥了众贼一眼,眸神中有些讶然:“我本以为世上只有契丹人可恶该杀,没想到你们这群吐蕃狗也不是好东西,看来今天真的要大开杀戒啦!”   “大开杀戒?哈哈哈,这小泵娘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我看是,不然那身上好的锦缎衣服为什么要打两块补丁。”   “就是,要饭的乞丐婆才这样打扮呢。”   少女傲然一笑:“没错,本姑娘就是乞丐婆,今天要把你们一个个送去见阎王。”   皓腕里的柳眉弯刀微振,雪霜霜的薄刃上漾起一片幽蓝流转的月华。   一个满脸虬髯的肨大骑士阴恻恻笑道:“哼哼,你这样满口大话的倔犟妞儿大爷们见得多了,上回在兰州也是这么有志气的漂亮小娘,嚷嚷着要杀我,结果还不是大爷肏得服服帖帖……嘿嘿,刚开始我怎么干她都不肯叫床,干得大爷气闷,你知不知道,大爷怎么办?”   肨大骑士说着抓起身边一个容貌姣好的妇人,“嗤啦”扯开她的衣襟,大手肆无忌惮的着她浑圆饱满的胸脯,焦黄的牙齿一咧开,冷笑道:“我抽她的肋骨。从这里捏断……戳出个口子……小姑娘的皮肤又薄又嫩,一下就穿出头来啦……然后捏着骨根一抽——“剥”的一声,就抽出来了,还怕那小泵娘不叫。”   “兄弟,别吓她啦。小泵娘装得这对奶子天生是给干的,拿来夹屌也不坏,别看装得三贞九烈,光这双淫奶就泄底咯!想大爷们怎么玩你啊,说吧?”   少女抽刀一送,“铿!”   一声倒撞入鞘,绯色罗裙猎猎生风:“就凭这句话,杀你十次都不嫌多!”   众贼勿自淫笑声声,对少女的警告视若无睹,居中一个首领模样的汉子冷哼道:“你们这些卵蛋蒙眼的瘟猪,懂个屁的女人,这小泵娘的腿才是全身上下最美妙的珍品,修长标致、骨肉匀称,一千……不,一万个美女里也未必能有一个,你们都搞到什么地方去了,废物,白干了这么些汉家姑娘。”   少女的火气本就暴躁,一再听这群马贼如此议论自己身体,焉能不怒,柳腰一拧,线条优美的右小腿轻抬微跺,俏脸沉下:“你……你这是找死!”   “嘿嘿,是你找干!”   话甫出口,偷袭已至!   首领身边的三骑——方才喊得最大,最肆无忌惮,亦是除他外群寇中武功的最好的三骑,纷纷将武器高举过顶,呼喝着朝少女攻来,一个个的身材却雄壮如牛的,手臂肌肉鼓胀,块块虬起,说不出狰狞骇人。   少女唇泛冷笑,除了一贯的鄙夷轻蔑,还带着一丝浓烈仇恨,眸子里燃起灼热的杀意,“铿!”   眉刀急递,挟着冷月锋芒潇飙迎上。   只一霎那,少女已不在原处,旋即响起一片金铁交鸣的脆响,别说不懂武功的村民们,就是会回家子的大首领也只见红影翻腾,夹杂着连声呼喝,锐利的劲风刮得面上生疼,却怎么也看不清人形或兵器的实体。   骤听“锵”的一声,顷刻间无数湛蓝色的幽光见缝插针,倏地自战团里迸射而出,轰然炸裂!那耀眼的幽蓝彷佛月华飞散,众人都被刺得睁不开眼,不约而同的生出种“一夕成夜,月亮在头顶炸开”的错觉。   好不容易睁开模糊泪眼,见两个弟兄喉间中刀,坠落马下,已然没了声息,结拜兄弟布聂赛挥舞着铁蒺藜骨朵兀自死撑,少女纤手微扬,弯刀轻巧一转,登时将他左掌齐腕卸下,快得刃血不沾;蛮腰一摆、长腿错落,姿态明明美如嫦娥,该是不食人间烟火,但胸腰、腿股的曲线滑润修长,却有股说不出的诱人之媚。   布聂赛惨叫而退,鲜血喷涌而出,少女横刀一挡,血滴泼上刀身,「嘶──」的窜起缕缕红雾,宛若胭脂入水,说不出的艳煞诡丽。   马贼们全傻眼了——谁能想到这娇滴滴、美貌如花大姑娘,武功竟如此高超,出手竟如斯狠辣!   马贼首领瞠目结舌,如被一大盆冷水照头淋下,脸上肌肉僵硬起来,颤声道:“你……你你你……你倒底是什么人!”   “孟如烟,丐帮帮后!” 第五章 官军所为   众贼闻言,莫不惊骇,好像听见了极其恐怖的物事。   这是非常古怪和难以理解的。   吐蕃国兴起于四百年前,鼎盛时期疆域曾西起葱岭,东至陇山、四川盆地西缘,北起天山山脉、居延海,南至喜马拉雅山南麓。约百年前国中发生动乱,出现了拉萨王系、阿里王系、亚泽王系、雅隆觉阿王系四个割据政权,相护征伐交攻,至十余年前方才平息,但国势已大不如前。   现今在位的墀祖德赞于十年前登基,虽野心勃勃,一心欲侵吞大宋,占据中原领土,然国小力弱,兵势衰微,只得闭关自保,静待时机,故丐帮名声虽大,但在吐蕃国内除了弥勒教弟子外鲜有人知,惶论当上帮后没几日的孟如烟。   几个马贼为什么知道她,为什么听到她名字吓成这样!   答案恐怕不会有了,因为性烈如火、莽撞急躁的孟如烟挥舞着她那柄前时去往椰岛接母亲时秦怀卿赠给她的“邀月刀”迫不及待地开始了惩戒!   因为“孟如烟”三字,强烈的恐惧感在马贼中弥漫开来。   战意全无、自忖必死的他们就如束手待宰、毫无反抗之力的牲口任由孟如烟肆意屠戮,邀月弯刀到处,璀璨的血花轰然绽放,惨烈的哀呼、嘶声的嚎叫还有战马咴律律的悲嘶声成了响彻四野的唯一音符。   土丘上一片翻腾,纵横边陲、叱咤西北的他们根本抵挡不住孟如烟迅快犀利的刀法,沉闷的撞击声、凄厉的惨嚎声响成一片。   砍瓜切菜,眼前的场景只能用这四个字形容。——孟如烟使得“九幽月华斩”乃秦怀玉隐居椰岛时所创,融汇了她一生武功的精髓,兼得祁文东、舒振鹏、华天昭加以改良,威力实不逊色于天下任何武功。前番任逍遥定计诛灭绝杀,料得月内武林必当大定,孟如烟遂提前往椰岛接回母亲,打算事情一了便择定良辰和熊啸天成亲。   她回到椰岛,自把武林中发生了一应事情告知秦怀卿、祁文东等,四圣闻听任逍遥果成为‘侠之圣者、武林至尊’,无不欣慰,孟如烟则缠着最疼她的“秦姑姑”教她武功,不然输给师弟太多,以后怎么“欺负”他。   秦怀卿苦心研创“九幽月华斩”本来就是为了这半徒儿半孙女的宝贝疙瘩,让她配合飞仙化羽、逍遥无极掌施展,武功好提升一大档次,自然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还把一柄收藏多年“邀月刀”送给了她。   此刀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和“麒麟牙”一样曾经也是契丹王室珍藏的异宝,对付区区马贼还不是一刀一个。   杀人如麻、坏事作尽的他们恐怕做梦都想象不到,有朝一日他们自己也会像被他们杀掉的无辜百姓那样完全失去反抗的力量,成为别人的刀下亡魂。   首领见势不妙,拨转马头待要逃走,孟如烟纤足微点,红裙翻飞,宛若月宫仙子飘临尘世,倏地挡在跟前。   “想走?哼!”   孟如烟一挥刀板,弯月般的雪刃隐泛黄晕,熠熠生辉,“本姑娘说过,要把你剥皮拆骨,五马分尸。”   首领虎躯一震,唇角剧烈抽搐,忽然间狂暴起来,嘶吼道:“我、我和你拼啦!”   虎吼声中,他狠狠一挟马腹,忽喇喇向着孟如烟冲去,铿然抽出的弯刀耀闪出一片幽冷寒芒,风卷残云般当头击落。   孟如烟冷冷蹙眉,面对尖锐刺耳、震慑人心的呼啸劲风,居然不闪不躲,不避不让,就那么毫无花巧的挥刀迎上,硬碰硬的和他拼了一招。   “留活口!”   身后响起一声长啸。   孟如烟正在火上,哪里收得住力,匆忙间只能皓腕一转,以刀背迎上。   “当!”   清越的金铁交鸣响彻四野。   首领如遭天雷噬体,高大魁梧的身躯猛然剧震,狰狞无比的脸容一片血红,虎口爆裂,铁蒺藜骨朵脱手飞出之余,自己也像个完全不受自己力量控制的布偶般被抛上半空,全身骨折声响,生机尽绝。   “唉,叫你留活口的。”   这一次声音响自背后,和刚才只隔了区区一瞬,距离却拉近了几十丈甚至百多丈。   不用问了,来的是任逍遥。   “我不想留啊,是他自己废物,没给劈死,反给震死了。”   孟如烟小嘴一瞥,犹自怒气冲冲,没好气的瞪了任逍遥。   任逍遥轻叹一声,苦笑道:“九转归原劲你多少学了点,用于反弹未必成,卸开他的力道还不是……”   孟如烟俏脸一红,叱道:“哼,禽兽一样的东西,留在世上也是多余——瞧瞧,这里的百姓被他们害得多惨!”   快步跑上前去,扶起一个瘫倒在地的老妪,柔声道:“老人家,你没死吧。”   她离此多年,吐蕃语倒还记得许多。   老妪吓得说不出话来,孟如烟却一反常态的耐心的很,细语柔声的安慰着她。   唉,毕竟是师姐生养过的地方啊。   任逍遥心中暗叹。   九月二十二,他受封武陵王,之后便着手迎回骸骨一事。期间因为熊啸天、孟如烟大婚以及“飞羽”的训练耽误了一个多月,加上途中游山玩水,走的并不很快,到天山附近已是第二年的初春时分。   孟如烟性子一贯急切,眼见快到幼时生活过的家乡,实在按捺不住心中激动,迫不及待的离开大队伍,一个人打马先过来了。   任逍遥那时正和玄清秋调笑,等到完事孟如烟已经走远了,他素来谨慎,生恐中间出什么岔子,赶紧拍马追了去,远远便瞧见了孟如烟和马贼们对峙的一幕。   他何等聪明,一看马贼们多半懂得汉话,且听孟如烟报出身份后当场吓成那样便知其中有甚古怪,本想留个活口盘问,哪知却给孟如烟一刀劈了。   不多时众人一齐赶到,眼见马贼作恶,擅杀无辜,各自均愤恨不已,纷纷帮着村民们打扫现场,清理尸身,村民中尚有一两妇人记得李雪杏——当然也没望调皮捣蛋的孟如烟,少不了又是一番唏嘘感叹。   任逍遥却站在村口,瞧着横七竖八堆叠在一块的尸体,眉毛皱成了弯儿。   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太对劲,但倒底问题出在哪一时半会却又说不上来。   唉,要是师姐没杀那首领该有多好啊。   “想什么呢?”   龙菲芸走到他身后,呵气如兰的幽幽道。   “你不觉得这些马贼有些奇怪么?”   “马贼?”   龙菲芸眉眼微抬,笑吟吟的瞧着他。   “嗯,他们会说汉话,还知道师姐和丐帮,寻常马贼……”   “他们不是马贼,是官军,吐蕃国的官军,而且是骑兵。”   龙菲芸樱唇轻吐,出口的话语却石破天惊。   “什么!”   任逍遥愕然。   官军,官军为什么要掳掠百姓!   “你看……”   龙菲芸用剑挑起起那首领的手,沉声道,“他左手生茧的地方乃是常年勒握马缰所致,手背上的刀疤也一定是战场上留下的。你再看看他的两条腿,稍稍有些向内弯曲,必是常年夹马造成的。还有,两只脚的脚后跟都有硬茧,这是历经多年马刺磨擦所致,因此我断定他是个骑兵。”   任逍遥哑然失笑,心情稍稍好转了些,道:“马贼嘛,不也和骑兵一样,常年生在马背、活在马背,磨出茧子来又有什么。他们打劫掳掠,少不了厮杀拼斗,没伤疤落下那才真叫奇怪呢。”   龙菲芸忽尔回头,浅浅一笑:“你行走天下,阅历广博,见过和朝廷军队制式一样,装备一样的马贼么?”   这话一出,任逍遥怔在当场。   龙菲芸抓起战马的一只后蹄,指着道:“看,这种蹄铁是花色乃是吐蕃两大骑兵主力之一的墀松虎师的专用配备,中央嵌刻着的“彝泰”两字乃是吐蕃史上的一位有为之主墀祖德赞的年号,最是好认不过。”   “专用……那就是说……”   任逍遥仍未从惊异中恢复过来。   “依吐蕃律,凡打造、使用此种花色者罪同反叛,按大逆律论处。”   “会不会……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任逍遥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好生生的朝廷兵马缘何去打老百姓们的主意。   “吐蕃国的每一支军队,使用的护军蹄铁均各不相同,为此我曾做过详尽细致的调查,不可能认错。”   “那……有没有可能散落民间呢。”   “墀松虎师是戍卫吐蕃王庭的军队,纪律十分严明,即使外流也只是一件两件,不可能配齐整一支的马贼队伍。”   龙菲芸双眼弯弯地瞟着他,显得胸有成竹,看来是已经对所有战马做过了细致的查验,“再说蹄铁并非耐用品,需时时更换,如果给日夜奔波,常年掳掠不休马贼使用,搞不好……”   任逍遥的呼吸灼重起来,截断道:“你的意思是这些马贼就是墀松虎师!”   龙菲芸美眸眨也不眨的盯瞧着他,缓缓点头:“墀松虎师所用的蹄铁乃是逻些城的御用工械坊专为他们打造的,蹄花模子的技术属于严格保密的范畴,而且擅自打造此物在吐蕃是大逆之罪,要诛九族的,想来来决不可能在民间仿制。”   任逍遥背脊一寒,隐约感觉到有个大阴谋正在计划中。   这时林毓秀莲步儿轻撺的从远处跑了过来,她身材较小,加之一袭翠衫,直如一只百灵鸟儿映着一虹碧影翩跹而至,赏心悦目之余,却有点儿没看前方,冲近也没刹住脚,差些撞进任逍遥怀里。   “怎么啦,秀秀?”   任逍遥一把扶住,见小美人儿两眼泛红,泪光盈然,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姿态,又是心痛,又是愕然。   “大哥哥,方才……方才秀秀问过啦……”   林毓秀抬起犹挂泪渍的俏脸,喘息着道,“这半个月来,附近一带……不,是整个牧区常有贼人肆虐,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每到一地总是残杀百姓,夺走所有的牛羊马匹和粮食……”   任逍遥、龙菲芸对视一眼,惊愕更甚。 第六章 国战濒临   “大哥哥,娘亲骸骨的事情放一放,先帮村民们把马贼除光,好不好?”   “她们好可怜呐,全村百多人剩不下二十个,这些马贼真可恶。”   “好不好啊,秀秀求你了。”   林毓秀扯着任逍遥衣袍,不停的摇晃着,眸中泪光闪动,眼看又要哭出来。   任逍遥涌出无尽爱怜,轻抚着她如云似瀑的披肩秀发,柔声道:“放心吧,秀秀,大哥哥不会坐视不理的,待会……”   “秀秀,你先回去陪着清秋妹妹好不好。”   龙菲芸出乎意料的截断他话,瞟任逍遥一眼道,“我和逍遥商量一会,看究竟该怎样对付他们。”   “嗯。”   林毓秀素来服她,顿时破涕为笑,答应一声喜滋滋的跑开了。   待林毓秀走远,任逍遥沉声道:“为什么?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   “‘待会我就定计,把在牧区横行无忌的所有马贼杀个片甲不留’你是打算这么说得,对不对。”   龙菲芸嫣然一笑,摄魄勾魂的美目水波流转。   “那是当然。”   “哎,我就知道,一为了女人你的脑子就不好使了。”   龙菲芸浅叹口气,投他一抹微带嗔责的眼神,耳语般低声道,“你要知道,这里不是中原,在我们自己的地方,为非作歹的恶徒杀多少都无所谓,但……”   “笑话,我还怕触犯吐蕃律法。”   “这件事情和律法无关。”   龙菲芸拂了拂鬓边因风吹而微见散乱的发丝,缕缕发香飘入任逍遥鼻内,“身为大宋武陵王,擅入吐蕃国境已经有点说不过去,要是再聚众伏杀墀松虎师的兵马,后果……不用我所你也知道吧。”   任逍遥正闻得心醉神迷,闻言猛然一醒,过了好一会才局促的应道:“但……他们现在是马贼。”   “马贼又如何?需要的话他们随时可以变回墀松虎师的官军,随时可你给你安一顶挑衅吐蕃国的帽子。”   龙菲芸秀眉轻蹙,露出一个“难得我们也被陷于陷于彀中”的苦涩表情,这种神信罕得出现在她俏脸上,故而格外动人。   “眼睁睁看着他们为非作歹,祸害百姓,我办不到。”   龙菲芸沉吟道:“按秀秀所说,整个牧区常有贼人肆虐,那么墀松虎师出动的人马决不只几十、几百,或许犹近千之众,或许更多。”   任逍遥面色转冷,傲然道:“给我时间,我有把握通通杀光,不留一个活口。”   “‘马贼’可以杀光,村民呢?”   任逍遥身子一震,被他问得答不上话来。   无论墀松虎师因为什么原因在牧区烧杀抢掠,一旦派来的人马全军覆没,吐蕃必定彻察,届时只要一问村民还怕不知道是他干得。——尽极奢华的车队,尽极神俊的宝马,车里马上到处是天生丽质的美人儿,除了他们这一行,能是别人么。   到时候诬赖他‘擅入别国查探情报,肆意屠戮吐蕃官军’怎么解释?   说不知情,说以为他们全是马贼,谁信啊!   他深吸口气,却无法按捺住心中忿忿的情绪,狠声道:“难道要我坐视不理,任由无辜的百姓们受难遭殃。”   龙菲芸露出深思的神色,敛起玉容道:“这个问题容后在想,现在该考虑的是为什么墀松虎师要扮成马贼,在牧区洗劫村落,为非作歹。”   任逍遥心念电转,立即知她言下之意,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应道:“是啊,吐蕃虽推崇佛法,但现任国主墀祖德赞却一贯奉行以民养兵的政策,故吐蕃百姓的生活虽不如大宋,当兵的待遇却好上许多,尤其像墀松虎师这样的精锐之师,俸禄当不比本教除龙骧、虎翼两军外其他的部队差。”   “既然他们衣食无忧,那如此作为为得就绝非个人了,我在想……”   龙菲芸美目闪亮起来,顺着任逍遥的思路接下去,“我在想该是吐蕃国打算……   任逍遥猛现恍然之色,抢着道:“我懂了,这定是鬼冥神君的设下的圈套,他算准了我们的侠义心肠,见不得百姓吃苦受难,遂和吐蕃国联手,故意派墀松虎师在此为非作歹。一旦我们看不过眼,行侠仗义除掉这群所谓的‘马贼’,便倾修罗教和吐蕃国大军之力,将我们一举歼灭!”   “啊,不对。”   龙菲芸刚想接口,任逍遥已推翻了自己刚做出的结论,“我是大宋武陵王,即使擅杀吐蕃官军也要交由两国共商才能处置,墀祖德赞乃嚣雄之材,深谋远虑,岂会蠢到在境内把我杀了,如此吐蕃国反倒成了没理的一方——再者,以我的武功,若真想除之而后快,只有集大批高手之力聚而歼之一个办法,无故招来大军只有更添混乱,反而利于我的遁逃。”   他现出深思神色,背负双手徐徐踱步,眉头微微蹙着,也不知在盘算些甚么。   龙菲芸一双明眸追随着他的身影,丹红的唇角隐含着微微的笑意。   起初她和任逍遥相遇时尚是男子“身份”两人斗智斗力不亦乐乎,但现在她已是任逍遥的女人,她清楚有些时候自己必须藏拙,因为没有哪个男人会宠爱在智计上比他高明几分的强女人——不,准确来说,是相若也不成。   她必须表现得比任逍遥稍稍逊色,这样才能牢牢抓住他的心。   其实,纯以智计论,她和任逍遥的确是不相伯仲的,这点从扶桑之行面对追杀惟光太子一行的各路忍者高手时和任逍遥一起的出谋划策以及回到中原后在任逍遥为玄清秋心乱如麻的情况下代他平定江南武林的动乱便可见一斑。   当然,并非什么事情他们都会想到一起。   她出生公侯世家,因为从小被龙吟啸灌输忠君为国的理念,所以做事情时往往第一个考虑的就是大宋的利益,第二个是天极教,往后才是其他;而任逍遥却行侠民间,深知百姓疾苦,无论作甚么首先想到的就是人民。   两个人同样聪明绝顶,同样心细如发,面对大部分问题时虽然解决方法不同、着手点不用,但毕竟国家和人命的利益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所以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往往殊途同归。但这一次他们在吐蕃,任逍遥想的是受苦受难的吐蕃百姓,而龙菲芸记挂的则是大宋的邦交和立场,因而破天荒的出现了分歧。   早龙菲芸的意思,吐蕃官军掳劫吐蕃百姓是吐蕃国自己的事情,和大宋无关,顶多看在这个村子是李雪杏、孟如烟生养过的地方全力帮他们一把,然后直接离开,去天山绝顶取回骸骨,任逍遥则不忍百姓受苦,非要想到应付的办法。   这是两人思想上的分歧,而在思考问题、解决问题的手段上他们也有不同。   龙菲芸博闻强识,过眼不忘,无论江湖轶事、武林奇闻还是各国各地的民生风俗甚至是国家的最高机密都了如指掌,往往遇见任何人、任何事,还没开展行动已经把他的本质、内涵了解的清清楚楚、透透彻彻,再想办法解决对付自然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不会遇到任何阻碍。   而任逍遥注重的则是心理二字,从当年初出茅庐时惩贪官、除污吏,在江湖中做出种种义举,接着巧计盗三大世家传家之宝、云坞峰顶智斗玄清秋、陈亦希、义赴南海寻珍珠、衡山破奇案到平定天极教之乱、巽风之战破辽军、苏州惩贪官、石头城破恶徒以及后来扶桑之行的点点滴滴,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勘破对手心理在先,进而一一破敌,最终打下了“武林至尊、风流侠圣”的英名。   这次事件对手是吐蕃国,或者说是吐蕃国主墀祖德赞,任逍遥对他了解不深,充其量只限于临行前匆匆查阅的几分资料,谈何揣摩心理,而龙菲芸却熟知此人,甚至是吐蕃国内的任何事务,当然比他想的快,想的远,想的深。   而在否定此事由修罗教发起一事上,任逍遥的思考则胜过龙菲芸一筹。   龙菲芸善解人意,更比其余诸女更懂得为妻之道,不愿在任何方面——哪怕只是在对一个问题、一件事的思考上表现得比任逍遥略强,所以今日今时本想藏拙,好让自己心爱得情郎独个想出来。   岂料任逍遥心中只把契丹、西夏看作最大的敌人,对吐蕃几乎不屑一顾,若非当日亲眼所见须弥荠子功的厉害,恐怕连查阅相关资料的心情都欠奉,但就那临时抱佛脚看得些许卷宗哪能在一时半会间相通其中的全部关节。   于是乎,我们的任大盟主、大王爷就那么负手踱着步子,跟拉磨似的,越兜越小,眉头越皱越深,好半晌了仍一言不发。   龙菲芸实在等不下去,更不忍再要情郎费神,正想说出自己的打算,任逍遥忽地停步,一字一字沉声道:“我懂了,我终于懂了!吐蕃国是要发动战争,大规模……哦不,全国性的战争,因为动员的兵力太多,马匹和粮食全都不敷所需,所以只好用这种卑劣下作的手段,从牧区百姓的手里强行抢夺!” 第七章 妩媚菲芸   龙菲芸听他说得和自己所想一字不差,大松口气之余不由得也暗暗佩服:资料稀少、信息匮乏、却也能在短时间相通此节,不愧是自己倾心相从的男人。   任逍遥匆匆一瞥,没看出眸神中的娇痴和倾慕,见她神情有点呆滞,还以为是一时理解不来自己的话语,笑着解释道:“通常情况下,马贼流寇抢掠村落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为了筹集钱粮,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不会杀人……”   龙菲芸故意给她表现的机会,装作不解道:“却是为何?”   “马贼们流窜作案,居无定所,一切日常的开销,军需来源,都要靠掠夺村庄百姓获得,如果把人都杀光了,将村镇烧成了白地,他们靠什么来维持呢,这是竭泽而渔啊,吐蕃举国尚佛,再蠢再笨的莽夫也该知道这则预言吧。所以我敢肯定他们不是马贼,真正的马贼是绝不会这样做的。”   “言之有理。”   龙菲芸,追问道:“你刚才说有两个原因,那么第二个呢。”   “第二个原因是他们和村子里的百姓的百姓有仇。”   任逍遥往横一扫,目光掠过惨死的村民的尸体道,“你也看到了,这里都是些老实巴交的牧民,连自保的力量都没有,怎么可能去招惹凶神恶煞的马贼呢。”   “这结论一方面能够作为你断定他们不是真正马贼的佐证,另一方面也告诉我个极其重要的讯息:他们这样烧杀抢掠,把整个村落洗劫一空,为得是在短时间内筹集大量的牛羊马匹,同时减少整个牧区对粮食草料的消耗。”   “作为官军,一切的补给物质全由朝廷供给,为什么要靠强靠夺呢。”   任逍遥似在朝龙菲芸发问,又似在考教自己,“答案很简单,需要大量牛羊马匹、节省粮食和草料的是整只……啊,准确来讲是整个吐蕃。”   “作为一个有着牢固统治的政权,如果因为天灾人祸等其他原因需要增加财政收入大可增加赋税和抽头,没必要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除非对牛羊马匹等的需要量很大很大,且有比毁坏牧区更大的利益在吸引着他们。”   眼见爱妻的美眸中流露出敬服钦佩的灼灼艳光,任逍遥心情愈佳,思绪也变得更为流畅起来:“如果说牛羊还有其他功用,那么大量马匹和草料唯一能用到的地方就是战争。吐蕃民心向佛,弥勒教又和王庭沆瀣一气,临时增补几万头牛羊,几万匹战马绝非难事,如此毅然决绝的扫荡牧区,调集一切可用之的物……”   他话声一顿,有意加重了语调,“唯一的解释就是吐蕃要打一场全国动员的大战,调动的兵力物资、粮草补给动辄以十数万计。”   龙菲芸美眸滴溜溜一转,俏笑着问道:“那在你看来,吐蕃倾举国之力发动的这场战阵目标会是谁呢。”   任逍遥见她一头乌黑长发象瀑布似地垂至纤纤的细腰间,说话的语气里透着种媚人的娇慵,不由心神一荡,险些把她搂了来“赐”她个充满柔情蜜意的湿吻,却知时地均是不宜,深吸口气强自按捺住心中欲火,沉声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吐蕃毗邻七国:大宋、西夏、大理、西州回鶡(今新疆西部)、黑汗(今伊犁盆地以西的中亚)、黄头回鶡(今青海柴达木盆地西北部)、天竺。天竺乃佛法源之地,打它既违背国家一贯的向佛宗旨,民众们在心理上也接受不了;西州回鶡、黑汗、黄头回鶡皆国小力弱,且盛产哈萨克斯坦马、焉耆马、伊犁马、柴达木马等良好战马,吐蕃要打他们即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的筹备粮饷,更加不用调集如此众多的马匹,以战养战,随抢随用即可,至于大宋……哈哈哈。”   任逍遥爽然大笑,透着无穷的自信和傲然,“非是你夫君我满口大话,天下之兵除了契丹铁骑和我在扶桑训练的越后、甲斐、真田三支骑兵,三河、长宗我部两支足轻无一能与天极军争雄,吐蕃要是敢来,一战我就要他全军覆没!”   龙菲芸秀眸亮起奇异的亮芒,不由自主接口道:“如此一来,吐蕃剩下的能攻伐的对象只有西夏、大理两国了。”   任逍遥回忆起曾细加阅览的卷宗,沉吟道:“西夏是四夷边患中仅次于契丹的大国,坐拥二十二州黄河以南为,灵州,洪州,银州,夏州诸州,河西有兴州,凉州,甘州,肃州诸州,其地有黄河灌溉之利,五谷丰饶,所谓“黄河百害,唯利一套”西夏所占的正是河套之地,兵强马壮,控甲五十万,委实不容小觑。”   龙菲芸知道的自然比他更多,巧笑嫣然的补充道:“爹爹曾经对我说过:西夏士卒骁勇善战,用兵多立虚岩,设伏兵包敌。以铁骑为前军,乘善马,重甲,刺斩不人,用钩索铰联,虽死马上,不坠。遇战则先出铁骑突阵,阵乱则冲击之,步兵挟骑以进。”   西夏皇帝虽是姓李,其实是胡人拓跋氏的后裔,唐太宗时赐姓李,擅弓马、长骑射,战力极强,吐蕃若真要打它非倾举国之力不可。”   任逍遥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续道:“大理国雄踞南方,地狱东至普安路之横山(今贵州普安)西至缅甸之江头城(今缅甸杰沙)南至临安路之鹿沧江(今越南莱州北部的黑河)北至罗罗斯之大渡河,国土随较吐蕃为小,但胜在天气阳暖、水土丰茂,粮食产量和炼铁及兵器生产的技术均为吐蕃远不能及,兼之段氏王朝一贯奉行仁政、德政,以儒治国,以佛治心,民心归附,各族百姓空前团结,故吐蕃随觊觎大理已久却不敢轻举妄动。”   “你还漏说了一个原因吧,嘻——”   龙菲芸嫣然浅笑,美目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不知是否任逍遥愈发完美的表现引得这堪称巾帼英雄的悄佳人儿春心荡漾,言语神情中居然透着平日罕的在她脸上出现的勾人妩媚。   “什么原因,告诉我。”   任逍遥看得食指大动,走到背后一把抱住龙菲芸,大手紧握住她一双白皙润滑、肤若凝脂的柔荑,凑到她晶莹如玉的小耳旁,作怪的先吹一口气进去,才道。   龙菲芸娇躯轻颤,仰起飞霞流丹的俏脸,眸子溜上眼顶处瞅了他一记,故作随意的道:“某人天纵英才,以二十三岁之龄接任中原武林盟盟主、受封武陵王,幼时颇多苦难的经历早已你传我、我传你散步开去,随便拉个消息灵通的都知大理国前镇南王段傲、和他儿子现任段澄昔日都曾不遗余力的帮助过某人,某人即将义气又念旧,手里还有的是兵权。哪国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大理的主意,看在往日这番救命之恩上他绝不会坐视不理,所以吐蕃要么就别动大理,要么就一鼓作气,强在某人收到消息,领着兵马杀过来救援前……攻陷大理全境!”   言及“攻陷大理全境”时,他有意加重了语调,任逍遥亦明白其中意思:以吐蕃国力战胜大理不难,攻陷大理也不难,但若要自己“报恩”前完成的一切就非得倾举国之力不可,换言之,大理和西夏一样,都可能是吐蕃即将进攻的目标。”   “既然已经猜透了吐蕃用意,你打算怎么办。”   龙菲芸乖巧的把后劲枕在他的宽肩上,鲜艳欲滴的小嘴微微喘息着。   任逍遥只要俯头下移,定可享受到她香唇的滋味,而且问题既已剖析清楚,娇妻便绝不会有任何反抗的行动,这想法诱人至极,一瞬间让他的理智徘徊在崩溃的危险边沿,同时暗暗惊异为何自离开中原后,龙菲芸的款款举止,一睥一笑,总散发着一股荡人心魄的媚意,诱得自己即使不在夜里也要和她行云布雨。   任逍遥常常带着她故意找借口脱离队伍,然后就在饭桌上、地毯上、荒野中、树林中……每次都把娇悄可人、有如诗韵般清纯的龙菲芸肏得*連連、泄身不止,玉腿之間汨汨出浆,透明的液滴一路由会阴处淌下股沟,多如泉眼涌浆。   每一次龙菲芸都被她挑起炽热的肉欲淫火,*得娇啼婉转、欲仙欲死,娇羞無限地婉转承欢,曲意奉迎……   甚至有一次他和龙菲芸共騎一马時,也被她的媚态逗得欲念大动,忍不住紧紧抱住她娇软盈盈的美丽膧体,把一柱擎天的炽热下体紧紧顶在龙菲芸丰满腴閠的粉股玉臀处,就要和她云雨交合,巫山销魂。   那日天色昏暗,龙菲芸却仍怕被姐妹们看见而坚决不从,但当任逍遥两手探前,紧箍在她没有半分多馀脂肪的小腹处,身体同时贴上她的粉背隆肾,接着逐步上移,握住她丰满耸挺的玉乳一阵揉搓时,龙菲芸不由得浑身瘫软,桃腮晕红似火,娇乏乏的任由他“羞花采蕊”答答地任由他“直捣黄龙”、奋勇扣关,由最初的坚决不受变为娇羞无限的挺送雪股、轻夹玉腿,缓摆细腰,配合他的*、衝刺,香喉娇啼婉转、玉体战栗轻颤……   每次任逍遥都会用他熟练的手段挑起龙菲芸狂熱的欲念,再和这千娇百媚的绝色佳人颠鸾倒凤、被翻红浪,龙菲芸则娇羞怯怯地含羞承歡、婉转相就,情不自禁的迎腰凑挺,任由他播撒雨露。   云消雨散后,龙菲芸下体总是愛液斑斑,狼藉片片,羞紅著俏臉用雪白的衣衫清理著那些羞人的物事,芳心娇羞不胜,丽靥晕红万千,而任逍遥也总是尾闾发麻,头晕眼花,便是往日夜御七女,彻夜交欢,也不曾如此疲软。   今日两人一把整个事情想通想透,龙菲芸那荡人心魄的妩媚竟又显露出来,娇艳的俏脸近得有些看不清轮廓,视野里满是她盈然的眼波,那滑润地香肩,那丰满而玲珑的前胸,那盈盈一握的腰……   胴体的柔滑粉嫩,勾勒出跌宕起伏的流畅曲线,媚目像是要滴出水来,含情脉脉地瞟着情郎,唇角泛起娇美、动人、而略带媚荡的微笑……   任逍遥一时忘了在讨论吐蕃出兵的事情,缓缓把脸凑近,就要去吻她的樱唇。   眼看就要触及她饱满殷红,像熟透的荔枝一般的樱唇,龙菲芸突然冒出一句:“逍遥,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我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么。” 第八章 真正的我   任逍遥一愣,摇了摇头。